慢到她都想要改變主意讓“正義”與“真相”降臨了。
刨除用自己作企鵝人冰山餐廳搜捕令這個引子外,老警官擔憂的東西真稱得上是無稽之談。
很顯然,對方把阿萊莎看做了潛在犯並加以防備,而這防備多少有些可笑。
倘若全世界的潛在犯突發奇想決定將往日想法付諸行動,那整個世界會變成真正的人間地獄,但事實就是這不過是個根本沒機會實現的假想。
絕大多數潛在犯究其一生都不會遇到那個能觸發她們的點,倘若這個觸發點隨處可見,那世界早已率先一步變成了噩夢。
除老警官外的很多人,很多很多人,阿萊莎真的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在怕什麼,明明她們自己也有這種傾向啊,難不成人還能自己怕自己不成?
這個念頭讓阿萊莎差點笑出聲了。
在律師進門的一瞬間,剛升職的年輕警官在馬龍的臉上捕捉到了一抹轉瞬消失的古怪笑容,再細看又隻是普通的社交笑容。
“你來得也太慢了吧!”說著這樣的抱怨話阿萊莎直接起身,隨後微微轉頭看向室內另外兩個打算阻止她的警官:
“兩位不會是想要在我律師都在場的情況下阻止我吧。”
挑了挑眉她又笑著說了下去:“那接下來是要律師重複那套無聊的官方辭令嗎?哎,同樣的辭令為什麼由我說出就不行啊,莫非精華都在律師執業證上?”
“自是不需要這些。”老警官神色如常地打斷了這慢聲細語的抱怨。
琥珀色的雙眸輕飄飄地看向表情各異地兩人,受審人聳肩:“既然如此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口中說著這樣的話,並不等回應就已自顧自地轉身向外走去,隻是在將將要越過大門時又猛然轉身。
迎著不明就裡的視線黑發高個的女人微微欠身,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了那種矜貴且得意洋洋的欠揍笑容,似是連假裝正經都懶得假裝。
“那麼兩位女士,下次再見。”
輕浮的告彆逐漸消散,等周圍環境徹底安靜下來後年輕的警官一邊整理桌上亂糟糟的文件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些什麼。
在將杯子留下來準備一會兒送去檢測後她突然抬頭問老警官:“你有沒有覺得她的作風好像那個誰?”
同時還擠眉弄眼了起來:“就那個特彆熟悉的某個人,但我想不起名字了。”
對此老警官麵無表情地表示:“下班少看點電視劇。”
談話中心的某人此刻卻已出現在地下停車場內。阿萊莎來的時候打車來的,此刻不過是陪著她的臨時律師取車罷了。
停車場真是個奇怪的地方,明明停滿了車卻不知為何又如此空曠,仿佛缺乏人煙而荒涼廢棄的垃圾場,隻有零星幾個監控攝像頭的小紅點孤零零懸掛在頭頂。
主駕駛正後方坐著百無聊賴看向窗外的阿萊莎,而主駕駛坐著的烏迪拉爾律師則是擰了三次鑰匙才打著火。終於發動的汽車慢吞吞地駛離了停車場,遙望警署大樓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後車鏡內。
舔了舔不知緣何有些乾燥的唇邊,烏迪拉爾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煩躁地在儲物槽裡摸來摸去,摸到唇膏後看也不看就開了蓋舉到唇邊重重塗抹,看這力道不像是護膚更像是在鞣皮子。
不過阿萊莎的注意力重心卻不在這裡,同行人乾什麼都和她無關。此刻的她眼皮垂下蓋住雙眼似在假寐,放鬆狀態的麵容因唇角抿起而顯得有些漠然。
數分鐘過後,前方響起了律師有些遲疑的聲音:“其實現在還是能掉頭回去的。”
對此話語阿萊莎沒啥反應,她好似睡著了般側著頭,呼吸細微如纏綿的春風吹過樹顛。
前麵的人還在繼續說話:“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其實這本來就應該是由我來處理的,還是不要煩擾您了,要不,要不現在調轉方向吧,現在回警署自首也不過幾分鐘。”
烏迪拉爾似乎並不在乎阿萊莎有沒有在聽,隻是一個勁地往外蹦詞:“我能處理好這一切的,是的,我可以,就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我會搞定這一切的。”
如果第三者在場一定會非常驚訝,聽這口吻好似真正殺人動手的是烏迪拉爾似的,但或許這就是事實。
原本在閉目養神的阿萊莎不情願地睜開右眼瞥了眼前方,在看到個恍惚的倒影後她無奈地睜開雙眼歎息:“專心開車,到了目的地我們再討論。”
話語間似是要完全否決烏迪拉爾律師充滿動搖的話,但好像劑量有些不足,後者依舊在反複動搖如站不穩的人蹣跚前進:“您本來不必為了我而成為犯罪嫌疑人的,造成這一切的都是我,我應該去自首。”
你去自首?那我先前努力豈不是要白費?
隱去笑意,阿萊莎不知從什麼時刻起就坐直了上半身:“烏迪拉爾女士,您這人似乎欠缺些許謙遜啊。”
有些偏長的碎發垂在兩鬢,一掃先前的昏昏欲睡她用那特有的略帶挖苦的語氣接著說了下去:“需知萬事萬物並不是圍繞著您展開,你我之間不存在什麼為了你,為了她的虛詞,有的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等價交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