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晚宴自然要盛裝前往，既然假借慈善為目的自然不能過於奢華高調。

嗬，不過是又一場滿足參會者低調炫貴需求的真人秀。

有錢人的最愛，打著高尚的名義施行最空洞無趣的表演秀，實則不過是在彼此之間痛快地畫大餅並加以誇誇其談的炫耀，試圖撒出網去網住一個冤大頭給自己投資，而在哥譚，眼下這個最大的冤大頭就是我們都愛的布魯斯韋恩。

至於投資後會不會真的實現當初畫的大餅.......

不好說，因為科技進步或許真的靠畫餅，隻要餅畫得足夠真，投入的錢足夠多，似乎總能開花結果，哪怕開花的方向和當初畫餅的方向有出入。

就比如說持續了百年的騙局人工智能，該概念在上世紀就開始風行於世，吸納了無數的資金但在當時卻什麼都沒研究出來，被冤大頭們稱之為經典騙局，世紀性詐騙。

而打著人工智能概念的騙局又在本世紀卷土重來，隻是這一次卻有開花結果的態勢。

基礎服裝加工廠早已無需工人存在，甚至連照明都已毫無必要。披薩拉麵這種快餐製作早已全自動化，上菜擺盤也無需手動操作。

雖說阿萊莎已經使用機器自助掃描結賬一年有餘，但由於她屬於那種比較戀舊保守的類型，所以依舊偏好那些需要頻頻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生活方式。

再比如說本世紀初就開始畫大餅的騙局光伏發電，該大餅經過長達十多年的發展，哪怕作為舉國之力的投資曾經也被大罵是個騙局。

雖說本質上依舊是個將國民稅收洗白成個人資產的騙局，但在投入足夠多的資金後總有一部分真的流入了科研方麵，導致這騙局到了今日終於成為現實。

又或者多個國家打著節約能源綠色生活的名義行騙數十年，沒想到近年來真的有國家成功讓可持續能源覆蓋了年度絕大多數用電需求。

如此可見謊言重複一千遍就能變成真相。

動機不重要，畫餅亦不重要，隻要畫的餅足夠騙過大多數人，那麼這個餅就真的有實現的機會。

類似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在女廁所洗手的片刻阿萊莎凝視著潺潺的流水轉眼間已想起百種經典案例。

不過這都和她無關。

彎了彎唇角笑了下，阿萊莎用被水沾濕的掌心有一搭沒一搭地捋頭發，試圖壓下自己亂翹的發尾。

這些先前在理發店被隨意剪短的黑發在生長了月餘後又恢複了往日的狂野，哪怕在發尾變濕的情況下也不過是稍微收斂了下不至於過分不羈罷了。

‘我的頭發真的完全不像我的性格啊。’

如此感慨著黑發的女人抬眼，在洗手台暖光燈照射下的鏡中人也抬眼，仿佛充滿柔情蜜意的琥珀色雙目回望了過來。

沒有歲月侵蝕的痕跡，沒有所謂深邃的目光，同樣也與銳利冰冷沾不上邊，有的隻是無邊愛意與包容，有如茫茫一片的大海。

於茫然中迷失，自迷失中彷徨。

這個偽裝很適合。

低頭就著流水洗手，動作拉扯深紫色的襯衫袖口在紅黑色的西裝外套下乍現。這要是在幾年前，阿萊莎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穿衣風格會這麼離譜。

克製住給自己胸口彆個酸綠色玫瑰花的衝動，在心中笑罵了句後她笑意盈盈地卡點轉頭看向了此時剛好進門的布魯斯。

兩人的視線隻交彙了片刻就各自分開，麵上的表情都是再平常不過的放鬆情緒。就是如此的普通，乏味，平淡，無趣。

點了下頭扯了下嘴角權作招呼，阿萊莎轉身離開了洗手間，心中分外滿意地確定了今日兩人的穿衣風格截然相反，必不會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聯想。這其實就足夠了。

而接下來在會場中阿萊莎甚至遇到了意料之外的試探，來自她假身份理論上認識的“熟人”，正被那邀請她前往宴會的暴發戶引領著來到會場。

假借喝酒的動作阿萊莎好似什麼都沒發現般背過身去，胳膊搭在吧台上，小小的玻璃容器捏在兩指之間掩蓋住嘴角的笑意。

她喜歡看大家在演戲中互相試探。

就好像所有人都看除自己以外的人是傻子一般，所以無論多麼漏洞百出的表演都要拿出來上演，就這樣彼此心知肚明地進行著虛假的社交。

阿萊莎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活動，這讓她感覺到狂野的生命力，鮮活若烈焰在柴油中撕心裂肺地燃燒。

直到台上公事公辦的感恩祝福話語結束，直到布魯斯擺脫了其她人的糾纏從視覺死角處鑽了出來，然後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右手邊。

兩人的肩膀因意外而撞到了一起，在後者浮誇的道歉聲中阿萊莎心不在焉地好像背答案般進行著日常社交，等著布魯斯覺得破冰表演夠火候後再切入正題。

哎呀，雖然她知道這個世界的布魯斯向來謹慎，偽裝也是從頭到腳，但這個破冰表演未免也太長時間了吧！

有必要在陌生人麵前將那種討人厭又好似純真的甜心形象塑造地如此完美嗎？就這麼想要在她麵前將兩個身份割裂開來嗎？

阿萊莎微妙地感覺自己被取悅了。

終於，在東扯西扯大段廢話後哥譚大寶貝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你知道嗎？在今天的晚會上有非常多的人對你感到好奇，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和那些膽小鬼不同，我選擇主動出擊。”

“那麼這位將自己隱藏在迷霧後的神秘女士，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分享你的過往趣事以滿足此刻這微不足道的好奇心？”

“又或許明晚你有空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喝杯咖啡，因為我真的對選舉過程很感興趣，想要滿足下自己微不足道的好奇心。”

布魯斯舉著果汁杯擠眉弄眼，阿萊莎回以眼皮抽筋。

表麵上是花心女人用讚助選舉作為餌料獵豔並挖掘信息，看上去好像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事實真相卻是兩個人都很心累，而阿萊莎則在私下裡單獨承擔了雙份的心累。

至少蒙在鼓裡的布魯斯覺得此次談話可以順便揭開潛在危險分子的部分暗紗，還算是有點意義。

可阿萊莎——

阿萊莎甚至開始思考她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場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