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之時，雪沒有消融，阿萊莎的懷中意外地還蜷縮著其她人的身影，而不是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沒有提前消失，其她人也沒有提前消失。

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好似劇本不應該這樣寫，好似她習以為常的認知都被逐一打破。

阿萊莎感到——迷失。

或許不是迷失，更像是茫然無措，好像一個思考了很久終於做出了決定的女孩，她知道她必須抓點什麼，否則就不夠本，但伸出手後到底抓到了什麼，一概不知。

她是抓到了眾人口中的幸福嗎？還是抓到了其它？

她到底碰到了什麼，又將什麼抓到了自己懷中？

“你居然露出了這副茫然的表情，”瓊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此刻嘖嘖稱奇地用蒼白瘦長的手指摩挲阿萊莎的側臉。

然後冷笑，打破溫情：“好似昨晚的以退為進都隻是湊巧為之。”

作為被質問的對象，阿萊莎依舊沉浸在迷失中，失焦的金屬色雙目無神地落在瓊的臉上，呈現出有彆於往日的迷茫和天真。

瓊同樣捕捉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停頓了下，曲起手指，但並未離開，而是虛浮在阿萊莎耳側，譏笑地道：“說起來，你可真厲害啊。”

“明明是以退為進，都能那般咄咄逼人，完全不給我任何仔細考量的機會，好似遲疑就會被立刻放棄，而你也成功讓我相信了這一點。”

這質疑是正確的，而阿萊莎卻隻回以沉默。

或許這就是她的真實，當她卸下防備不再用各種話術誇誇而談時，那種迷失和茫然如揮之不去的暗影。

就這樣長久地看著瓊，沒有人眨眼，隻是安靜對視。

然後數秒之後，阿萊莎才說道：“我曾給過你很久很久的思量時間。”

聲音比往日低沉些，狀態也回到了剛降臨此世的樣子，緋紅的唇映襯著鑲嵌在蒼白臉頰上的金色雙目，幾乎不似活人。

“可你卻一遍遍將它浪費。”

“我真的看上去是很有耐心的樣子嗎？”

“所剩無幾的耐心，多麼奢侈，但卻一股腦地分給了你那麼多，那麼多，即便是我，也無法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

兩人的對話完全不像是確認關係的樣子，隻除了阿萊莎依舊將瓊懷抱，於茫然中給予她擁抱，半坐在四散的衣物包圍中，身處臟亂的汽車旅館。

瓊眯起了眼睛，稍微抬高聲音，幾乎怒極反笑地說：“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有能力讓我說出“你讓我感到好累”這樣的示弱話語。”

對此，阿萊莎回以有氣無力的應答：“然而愛，必然伴隨展露弱點。”

她似乎處於神遊之中，環抱著瓊的右手下意識地摩挲著對方外露的肩膀：“你若無法習慣，又何必口口聲聲追逐愛？”

停頓了下，瓊冷冷地道：“我真憎恨你這幅模樣，明明你和我一般不知道我們將前往何方，但卻偏生能擺出這幅篤定的樣子，好似一切都勝券在握。”

“你快要死了，你知道嗎？阿萊莎！”

似乎直到此刻，她才終於將心中想要問的話語問了出來，壓抑著的熊熊怒火也在此刻彰顯：

“還有你給我打的這個什麼鬼標，雖然不知道有什麼該死的副作用，但卻將你的身體信息完全傳遞給了我。”

“我以為，”阿萊莎眨了下眼睛，安靜地說道：“你應該不在乎這些事情，畢竟你先前行事從來不像是會考慮自己，或者我何時死亡的樣子，甚至巴不得我也儘早死亡。”

接著出人意料地問道：“你希望我死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