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沿江的商業街,既然是商業街,自然不會浪費大好的夏夜江景。
酒吧鱗次櫛比,光怪陸離的光線讓人目不暇接。
穿著清涼的男男女女往來不絕,轟隆的歌聲人聲歡笑聲從一扇扇門洞中傳出。
傲月大陸的人們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準則,夜晚從來是寧靜的,風渡白雖然知道這個世界的夜晚沒有宵禁,但還是在路過一處酒吧門口的時候,被裡頭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電子樂嚇了一跳。
這就是陳嘉所說的夜生活……?
他思索著怎麼和陳嘉委婉地表達他並不是很想過這種夜生活的意願。
陳嘉並沒有停留,領著他一直走到了這條街的儘頭。
長街儘頭也是一處酒吧,但是和其它酒吧隔著一處碼頭,拉開了一大段距離,便顯得有些孤單寥落和不合時宜。
這個酒吧和那些藏在商業樓裡的酒吧不同,是完全露天式的,簡約美式的長椅長桌三三兩兩放著,中間是一個小型舞台,上麵有留著長發的男人在吹奏口琴,旁邊有同伴在彈奏吉他。
口琴的音色宛轉悠揚,吉他的弦音低低環繞在側,連帶著夏日的風也憂寧起來。
這聲音讓風渡白想起傲月大陸的竹笛和短簫,還有那張他很久都沒有撫過的古琴。
於是陳嘉帶著他走到一處長桌前坐下時,風渡白終究沒有把那句委婉拒絕的說辭說出口。
“這裡演奏的藍調,是整個X市最純正的。”陳嘉介紹道,招手叫來應侍生,熟練地點了一杯馬天尼,又看向風渡白:“你喝什麼?”
風渡白掃了一眼酒單上兩排奇奇怪怪的蜷曲文字,咳嗽一聲:“隨便。”
陳嘉見他這幅模樣,心裡猜了個大概,問:“以前喝過雞尾酒嗎?”
“酒喝過,雞尾酒是什麼?”
陳嘉打了個響指:“給他來杯長島冰茶。”
風渡白握著寬大的玻璃杯,盯著裡頭棕褐色的液體思考了一會它和可樂的關係,然後淺嘗了一口。
酸酸甜甜,還挺好喝。
吹著江風聽著樂曲,看一群又一群的遊客從觀光輪渡上魚貫而出,閒適而富有紅塵氣,是與他在傲月大陸仙宮裡不食人間煙火完全不同的感受。
風渡白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喜歡這種感覺。
“你往後有什麼打算?”陳嘉啜著酒,斜眼瞥他。
風渡白道:“不知道,先待一段時間。”
“哦。”陳嘉點點頭。片刻補充道:“彆忘了每月十五號交房租。”
風渡白笑了笑:“放心,那尊黃金大佛夠你切個幾年的。”
陳嘉:……
風渡白被她這麼一提醒,想起來什麼,問道:“那這頓酒錢……”
“算我請你。”
風渡白不再說話,低低笑了兩聲,笑聲低沉而有磁性,裡麵是滿滿的愉悅。
月色一覽無遺地灑落下來,將他在腦後低低束成一股、又自肩頭傾瀉下來的黑發映得如同夜晚的江麵一般粼粼。
陳嘉欣賞了一會兒對麵人的好皮囊,就著美人美景又喝了幾口酒。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提示微信群裡有紅包。陳嘉精神一振,迅速抓起手機點進去,頁麵提示紅包已經被搶光了。
陳嘉依然不死心地點進去,看見了紅包金額,懊悔無比地一拍大腿。
風渡白看她模樣,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坐直身子問道:“怎麼了?”
陳嘉滿臉懊喪:“錯過大紅包。”
風渡白:……
陳嘉還沉浸在悲痛中,隻聽得對麵問道:“你很喜歡錢麼?”
這算什麼問題?
陳嘉心情不好,盯著風渡白,沒好氣道:“你是在嘲笑我?”
風渡白:“……我隻是在闡述事實?”
陳嘉嗤笑一聲:“難道你不喜歡錢?”
風渡白道:“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