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忘了,這人是從山裡來的,大概連金錢觀都沒有建立。
她沉默片刻,將酒杯往桌上一放:“行,錢財乃身外之物是吧,那你來買單。”
風渡白嗆了一口酒,劇烈咳嗽起來,半天才恢複:“……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嘉瞥他一眼,問:“一直沒問,你們山門,很有錢?”
風渡白道:“算是吧。”
陳嘉問:“有多有錢?”
風渡白想了想,道:“大概想要什麼就能買到什麼?”
陳嘉:……不能委婉一點兒嗎。
風渡白看了看她,這回語氣小心了些:“你很……需要錢嗎?”
沒有說“窮”,大概是來自神明的溫柔。
陳嘉看了一眼風渡白,道:“我給你講個故事?”
“從前,有個小女孩兒,出生的時候父親就因為嫌棄生的是個女兒,離開家再也沒有回來。女兒的母親含辛茹苦將她拉扯大,所幸女孩兒也十分爭氣,離開了小縣城來到大城市讀書、工作。她從事了自己最喜歡的傳媒行業,經過多年的努力,她終於在行業內有了小小名氣,眼見就要朝自己的夢想一步步靠近。”
風渡白看著陳嘉在夜空下閃閃發亮的眼睛,聽得過於認真以至於不知不覺乾掉了大半杯酒。
陳嘉說著歎了一口氣:“隻可惜好景不長。”
風渡白忍不住出聲詢問:“怎麼了?”
陳嘉道:“女孩兒策劃的一項節目引發了巨大爭議,導致女孩兒不得不暫時退出自己最喜愛的傳媒行業,甚至麵臨隨時丟掉飯碗的可能。要知道,她失去的不僅僅是工作,還是從小到大的夢想。”
陳嘉仰起脖子,看著天空深深歎了一口氣。
風渡白眼神閃爍,察覺自己方才的唐突。
他還奇怪,為什麼陳嘉原本明明很忙,最近兩天卻一反常態待在家裡不去上班。
原來,是另有隱情。
他忽然有些理解陳嘉摳摳搜搜的生活態度了——沒有了生活來源,可不得節省一些。
他不由得因為自己的失言懊惱起來。
兩人相對無言坐了一會兒。
他們坐的長椅正在靠江的一側,旁邊十公分處就是玻璃圍欄,江水緩慢而溫柔地拍打著岸壁,發出輕柔舒緩的聲響,和悠揚的藍調混雜在一起,令人心底無來由泛起莫名的憂愁。
陳嘉感受著微涼的江風迎麵吹來,慢慢啜著馬天尼,享受著完全放空的休閒時刻。
其實和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往往是話癆的一個,挑著氛圍組的大梁。但是此時,她卻覺得不必說什麼,隻是安安靜靜坐著,就很心安。
陳嘉的酒杯慢慢見了底。
到底是烈酒熏人,她覺得有了些微的醉意和困意。
陳嘉揮手喚應侍生來結賬。
風渡白摸了摸口袋,摸到了幾張略硬的紙——那是陳嘉賣了金子,找給他的差錢。
“這頓算我的吧。”
兩人並肩往回走。
此時夜已深,陳嘉仗著風渡白在,帶他走了一條近路。
破敗的小路兩側,昏黃的路燈將青石路麵照得如水。
陳嘉低頭看向裡麵。
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但因為並肩而行的兩人中間,有一人沒有影子,她的影子就顯得有些孤單。
她多少有些醉意,此時竟為自己的影子可憐起來,指著地麵要求風渡白:“把影子弄回來。”
風渡白:……幼稚。
但是好歹,還是施了仙術,變了個影子在地上。
陳嘉滿意地打量自己影子的新朋友。
此時她朝著風渡白微微側身,風渡白也微斜著身子低頭看她。從地麵上看,兩人的影子好似貼合在一起,唇齒相依,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