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倒是坦然,借了楚琳琅曾跟她說過的話,表示官場上男人們掐架,跟後宅姐妹們無關。男人自去鬥,她們這些異姓姐妹可得好好相處。
這一席話,頓時引得眾家夫人連連誇讚,表示林娘子胸懷大氣,女子相處,本該如此。
不過熟悉林娘子性子的人都知道,這位夫人跟她男人一樣,睚眥必報,最是記仇。
也不知這楚琳琅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哄得林娘子跟她握手言和。
林娘子聽聞楚琳琅開了酒樓,很是感興趣地問了問楚夫人關於酒樓以後的日常流水一類的,楚琳琅趁機也問了問在京城張顯大人的近況。
就在大家寒暄了一會後,有人提議起了詩社的章程,幾位識文斷字的夫人們湊在一起抽簽作詩,給眾人評賞。
楚琳琅善飲酒,不過作詩一類都繞著圈,免得自爆其短。知府何夫人也不愛這些詩文,便將楚琳琅拉到一旁說些體己話。
“我聽說了,周家老夫人繞過了你,給你家官人納了個妾……”
知府夫人引了頭之後,便不再言,頗有些拋磚引玉的架勢,隻等楚琳琅自倒苦水。
楚琳琅微微一笑:“什麼繞不繞的,母親同我提過,我哪會挑人,索性就讓母親做主了。你也知道我家隨安年歲大了,總要開枝散葉才正經。”
知府夫人沒有套出話來,頗有些失望,覺得楚琳琅油滑,居然不跟自己交心了。
虧得她以前總是提點著她,沒有拿她當外人。
還沒等何夫人沉下臉,楚琳琅卻壓低聲音湊近道:“再說了,我哪有心思管那些個燕燕鶯鶯,你可聽說,六皇子回京之後,陛下在朝堂上對他好一頓訓斥呢!”
知府夫人點了點頭,彆有深意看了楚琳琅一眼:“你方才是從林娘子那聽說的吧?什麼時候跟她混得這麼好。那姓張的在京城不過見識了些,林娘子拿了他的家書當成密文一般,跟我都不肯細說呢!”
這倒是張家的做派,因為張顯是從京城派出來的,自覺高人一等,向來不大看得起其他本土同僚。
沒容楚琳琅解釋,何夫人自是冷笑:“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她林娘子不說,我家老爺也早就打聽到了。那位六皇子啊,在宮裡算不得受寵。他年紀這麼輕,辦事急躁求成,殺了這麼多人,陛下總得給群臣有個交代吧。小娃子拿了尚方寶劍,可不是鬨著玩的。現在,這位六皇子被貶到寂州修河道了。我們連州總算太平了。阿彌托佛,改日啊,你還得陪我去燒香還願。”
既然六皇子受罰,就代表前些日子京城刮來的風向轉了,再不用擔心追問地方,也難怪知府夫人鬆了口氣。
楚琳琅趁機問:“那……六皇子的那位少師可也跟著受罰了?”
知府夫人道:“司徒大人啊,他如今不不是少師了,而是被派去了吏部,做的官也不大,說不好他是升,還是降。你怎麼突然想起問他來了?”
楚琳琅笑著道:“就是有些好奇。你說他長得也不錯,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娶妻?”
一扯到這些婚嫁閒話,知府夫人也眼睛放亮,一時便聊到了那位司徒大人是不是好男風的問題上去了。
當楚琳琅回來時,發現早上去官署的周隨安也回來了。
他倒是沒有再去新妾的院子,而是在楚琳琅的床上躺著。
楚琳琅從來沒想過,自己看官人會有覺得彆扭這一日。
事到如今,再做小女兒的吃醋狀,連她自己都覺得怪沒意思,所以深吸了一口氣後,便若無其事地問:“怎麼回來這麼早,去給母親問安了嗎?”
周隨安做好了楚琳琅與他哭鬨一場的準備。
可沒想到楚氏壓根不按常理出牌,恍如無事一樣,仿佛成親七載,愛撚酸吃醋哭哭啼啼的不是她一樣。
他覺得楚氏好像一夜的功夫變了,可這變化是好,還是壞,他也說不清楚。
今天他本想留在楚琳琅的屋子裡,可楚琳琅借口自己腦袋發昏,還有些咳嗽,怕過了病氣,讓周隨安暫時先去新妾的屋子過夜。
這是周隨安讀書時落下的習慣。那時候楚琳琅總是怕耽誤了夫君讀書,每次她生病時,都是與周隨安分開睡。
隻是那時,周隨安會睡在書房,如今倒是有了更加舒服愜意的去處。
周隨安看著楚琳琅麵頰發紅的樣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執意要留下。
可這時有婆子來喚,說是趙氏正在胡小娘的屋子裡說話,叫周隨安也過去。
周隨安無奈,隻能起身,最後便再沒回楚琳琅的臥房。
冬雪看著大娘子入夜便微微發燒的麵龐,氣的想要去胡氏小娘的屋下去罵,卻被楚琳琅給叫了回來,隻說自己一個人睡一覺便好,彆再生事。
可這周家也不都是樂見新人入門。小姑子周秀玲就是覺得母親這麼做太不給嫂子臉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聽聞嫂子抱恙便讓丫鬟包了自己上次吃得好的藥,親自送了進來。
剛一進門,就發現有人在床前儘孝了。原來那新妾胡氏送了周隨安出門公務後,便也早早過來,還親自熬了蝦粥端給大娘子。
周秀玲覺得這妾倒是還有些眼色,知道該敬奉著大娘子。
有她在,周秀玲也不好說些彆的,隻抱怨兄長不夠體貼,嫂子都高燒得雙頰發紅,他也不知請假陪著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