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並非完人(1 / 2)

醉瓊枝 狂上加狂 4707 字 9個月前

周隨安也醒腔了,順著楚琳琅的話茬道:“若真清閒的差事也空不下來!嶽丈大人,您還是再等等吧,這個節骨眼讓他上,豈不是害了全家?”

楚淮勝有些被嚇到了,加上看女婿鬆口給自己台階下,便不再堅持,可又轉而跟趙氏提及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要把自己正室的侄女送給周隨安為妾。

這次都不用楚琳琅攔阻,趙氏搶著語氣僵硬道:“真是不巧,我已經跟媒人說定,給隨安納了個良妾,已經過了禮,過兩日就入門了。雖然琳琅還年輕,我該是再容她幾年。可是……我身子愈加不好,就怕哪天撒手走了,無言見周家的祖宗。”

說到這。她還故意問了一句:“琳琅,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楚琳琅抬頭看著婆婆,看著她眼裡逼人的光,心裡猜到趙氏並非胡言誆騙。

這幾日趙氏總出門,早出晚歸的,還挪了些家裡的銀子。婆婆故意當著楚淮勝的麵提起這個,明顯是拿捏了她不好當眾反駁。

畢竟楚琳琅若在楚淮勝麵前反對,豈不是讓她厭惡的大媽侄女有了入門的機會?

楚琳琅心裡讚許,婆婆跟她暗鬥了這麼幾年,腦子倒是越發精光,總算有了些許長進。

果然當著楚淮勝的麵,楚琳琅沒有吭聲,隻是夾菜,一口一口地飲酒。

趙氏暗自鬆口氣,心裡帶了些得意。

可周隨安以為母親隻是搪塞嶽丈臨時想出來的借口,立刻忙不迭道:“嶽丈大人的美意,小婿心領了。母親既然已經跟人說定,我不好接二連三的納妾。畢竟連州事務如此繁忙,後宅的風評也不能不考量……”

楚淮勝其實對自己正室打的鬼主意也不大抱希望。他知道三丫頭的脾氣秉性,若真塞個侄女來,這丫頭隻怕要跟自己翻臉。

他還指望著這女婿提攜全家,也不必急著開罪楚琳琅。

女人家,就是這點小心眼,仿佛霸住了男人,便全是她的了!

待她人老珠黃,容顏不再,又失了夫君寵愛,才能明白她嫡母的好意——這以後姓周的家大業大,周隨安又是這般倜儻模樣,宅子裡豈能清淨?早些安插些自己人,才能得心應手啊!

不過人不吃虧,如何能懂?他就等死丫頭吃夠苦頭,再回來求娘家人撐腰。

一時酒足飯飽,楚淮勝拿著女兒女婿給他備下的補品藥材,腳步踉蹌地上了馬車。

他此來是做生意的,在連州也耽擱不得太久。既然女婿女兒給足了他臉麵,來日方長,慢慢打秋風就好。

可孫氏卻拉著女兒的手不放,一臉擔憂地看著女兒,最後動了動嘴唇開口道:“就算再委屈,也不要跟你婆婆鬨……”

女兒不孕,哪有立場跟夫家鬨?就算真因為這個鬨和離,也要被人嗤笑善妒刁悍!

更何況她的老子又是個慣賣女兒的,琳琅若從周家出來,楚淮勝豈能善待她?

楚琳琅知道母親在擔心什麼,隻拍著她的手安慰:“您見過哪個府裡納妾,大娘子便要死要活的?您不必擔憂,女兒會把自己的日子過好的。”

孫氏聽了,這才略略放心。

果然不出楚琳琅所料,待送走了鹽商親家後,趙氏便繃著臉對楚琳琅和周隨安道:“我方才的話都是真的,前街的李媒婆已經給選定了人,是臨鄉前村私塾胡先生的二女兒,芳齡十七歲,識文斷字。我昨兒親自去看了,那姑娘文靜,性子純良又好生養。我看得歡喜,便留了定親的頭麵和銀子,還請了裡長見證,簽了文書,過兩日,胡家就送人過來。”

周隨安這才知母親竟然如此自作主張,不由得大驚失色,連忙轉頭看向楚琳琅。

關於納妾的鬨劇,這幾年時有發生,最後總能讓楚琳琅攪黃,然後母親便一哭二鬨三上吊。

以至於周隨安一聽納妾就腦門發緊,覺得自己又要在油鍋上慢火煎熬。

在周隨安想來,這次大約也不例外。楚琳琅會綿裡藏刀,將母親的盤算切得細碎。

所以當那胡氏小娘的轎子真抬進了府門裡時,周隨安甚至比楚琳琅還要吃驚,還問楚琳琅他該怎麼辦。

楚琳琅盤坐在床榻上穿針引線,頭也不抬道:“母親給你納了妾,卻來問我該怎麼辦,難道要我替你入洞房?”

周隨安覺得楚琳琅跟他賭氣,便無奈坐在一旁,皺眉頭道:“這可不是我張羅的,你若不願,大不了像以前一樣攪散就是,何苦讓我夾在中間犯難?”

楚琳琅垂著眼眸說:“上次尹氏的事情,鬨得風聲四起。聽說你的同僚也隔三差五地打趣你,說你周大人的耳根軟得如爛泥。我得了妒婦的名頭並沒什麼,可你堂堂一州通判淪為笑柄,男兒顏麵何存?”

周隨安可從來沒有聽楚琳琅說過這麼賢良通達的話來。

他一時不敢信,可再要問時,趙氏身邊的老婆子又來了,催著周隨安去新人屋內飲酒。

若沒有楚琳琅擋著,周隨安是不好直接忤逆母親。

那一夜,周隨安走了以後到底是沒有再回來。據說趙氏派了婆子守在門口,生怕楚琳琅闖進去鬨。

楚琳琅睡得很早,夏荷一直偷偷打量她,看她神態自若並無反常,這才放心離開。

如此睡到半夜,一直沒有翻身的楚琳琅卻突然坐起,趿拉著鞋推開窗,抓了兩把雪塞入口中。

這次沒有夏荷攔著,她吃得倒是儘興,隻是夜風寒涼,吃了一會便吹得忍不住打哆嗦。

待關窗上床,溫熱的被窩也涼了大半。楚琳琅浸滿一身寒霜,獨自躺在略顯寬敞的大床上自嘲一笑。

她實在是沒有立場反對,可是周隨安卻可以反駁他的娘親,站在她的身前啊!

她又在期盼著什麼?盼著周隨安忤逆母親,將那妾退回去?還是盼著周隨安冷落那新妾,夜半回自己的屋裡?

以前楚琳琅總是將自己的官人想得太好。可現在她不得不認清,周隨安並非柳下惠。

若他能抵擋女色,那鳶兒因何而生?她一個鹽商庶女當年如何能私奔於周郎,結成百年之好?周隨安又怎麼會毫不避嫌地與新寡的尹小姐遊湖作詩?

楚琳琅狠狠打了兩個噴嚏,到底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