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貫注之際,那倒地的少年卻忽然暴起,將手中的木劍朝一個方向投擲!
河神輕鬆躲過,猙獰地要將他斃命。
身後卻響起少女嬌柔婉轉的聲音:“小貓咪,來。”
少女撿起被投來的木劍,她的身側,立著一隻半人高的豬籠,不知從何處拉出。
嬌聲落時,黑氣便直接穿過了“困住”的水籠,重新化作了一隻黑貓。
黑貓跳上豬籠,用肉墊一拍,豬籠竟自行解體,化回了無數柳枝,自動纏繞上了少女手裡的木劍,將它層層裹繞,變成了一把另類的“柳木劍”。
柳木被砍伐,大戶也說過要焚毀柳木。
大戶雖然下令,但做這種苦力的,大都是普通的石城百姓。
石城人不舍木材浪費,許多人便將當年河邊被砍下的柳枝柳木悄悄帶走。
她們生前被獻祭。死後,墳前所長的柳樹,也被剝皮伐骨,被石城人做成了各色各樣的小物件。
這沾了許多男女生命的豬籠,就是其中的一件。
河邊柳雖被砍伐一空,城中柳木所製的各色物品,仍然存在。黑貓能存世二十年,在石城神出鬼沒,與此也有乾係。
柳木劍成。
黑貓隨即猛然向劍上一躍,黑氣四散,貓瞳,化作了一團熊熊燃燒的幽綠火焰。
火焰停在柳木劍上,卻未點燃木劍。
直到,李秀麗輕輕一吹,她周身的“炁”隨之有些許融入火焰,那幽綠似鬼火的火焰蹭地暴漲半丈。
鬼火照亮了她烏黑發間的芙蓉花。
她說:“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去!”
那燃著熊熊火焰的木劍脫離她手,自行升空,朝著河神直射而來,速如流星!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河神察覺不對,心生恐懼,將空中的“明月”吸入口中,轉身就逃!
遲了。
地上的少年一躍而起,一把將它幻化人身的腰部勒住,力氣大得驚人,魚妖竟一時掙脫不開。
與此同時,驚雷般,木劍從空中直墜而下,鑽在入它腮下的血洞,燃著綠焰的木劍,像刺穿豆腐,直接紮穿了那與人極像的肺。
然後,它屬金的肺,像易燃品,燒了起來。
頃刻之間,化作黑灰。
在魚妖的肺化灰的下一刻,它忽然難以呼吸,窒息地扣著腮,變回真身,口中的“明月”吐出,滾在了地上。
“明月”從它口中滾出之時,蒙著周圍的那層“薄紗”隨之退去。
太陽重新高懸,周圍又是山林,向下眺望,石城人還跪倒在河邊。
人身的“河神”消失。巨大的鯉魚,掙紮著它的手腳,拖著臃腫的魚身,試圖往萊河爬去。
但那木劍紮在它腮下的位置,它一路追趕少女,也走得有些遠了,離萊河還有十分鐘的路程。它越來越喘不過氣,到最後,竟砰地倒地,濺起一陣灰塵,魚目朝天,魚尾顫抖。
它試圖用手去拔掉那劍,但手根本抬不起來,抬起一看,竟退化成了鰭,意識也逐漸模糊,似乎在逐漸歸於魚類的懵懂。
它的修為之根,全然在肺。
肺破,就要回歸凡類。
少女彎腰撿起那輪墜地的“明月”,發現,這是一顆拳頭大小,閃著毫光的寶珠。
她撿起寶珠,遊戲界麵就開始閃爍提示:
【恭喜您,得到物品“鯉珠”。】
【恭喜您,得到修行經典:《誦世天書》】
少女喜不自禁,走到倒地的魚妖旁,繡花鞋踩上它的魚頭,鼻孔噴氣:“野妖怪,放心,等你死了,我就用你的魚骨頭做骨釵,讓它永遠陪在我身邊。”
便要伸手拔出木劍,了結這孽畜的性命。
她小時候就幫奶奶殺過魚。
這時,卻傳來一聲大喝:“仙子,求您饒過河神!”
李秀麗回頭一看,便宜爹、王老爺、孫老爺,以及一部分石城百姓,趕到了山上,見到她要伸手拔劍,便齊齊下跪,跪了一地。
他們剛剛發現不對,趕來的時候,隻見到了最後的情景。以為河神變成這樣,純粹是李秀麗下的手。
他們畏懼李秀麗,但仍出麵阻攔。
有一衣衫破爛的石城老嫗,哭著對李秀麗說:“仙子,我知道您心善,是為了我們那苦命的女孩兒們,您是菩薩心腸,俠客之行!但,你救了那幾個女孩兒,卻毀了我們石城十萬人啊!”
石城百姓也紛紛哀求她。
孫老爺說:“是啊,侄......仙子,這三十年來,如果不是河神庇佑,幾次大旱,幾次洪災,我們石城一次都逃不過。哪有如今石城的富庶和民眾的安居樂業?”
李員外說:“秀麗,不不不,仙子,你手下留情。我知道你是要除暴安良。但你看,這現場哀求你的人當中,也有許多女童、少女、婦人、老嫗,難道她們就不可憐嗎?殺了河神,天災之中,她們有多少人要流離他鄉,命喪九泉......”
他們字字不提自己的事,隻拿石城的百姓,石城的婦孺說話。
誰知,穿著嫁衣的少女,嗤笑:“誰說我是為了救人?誰說我,是來行善懲惡?”
她手下毫不停頓,直接拔出了木劍,魚血濺到了她的帛帶、羅裙上。
魚妖龐大的身形,開始急劇縮水,變成了一條一米多長的大鯉魚,死了。
李秀麗拋了拋手中的寶珠:“我隻是為了自己求仙,加上,看這野妖怪不爽。其他的,你們接下來怎麼樣,關我屁事啊?”
石城祭祀了三十年的“河神”,死了。
所有石城人都變成了石像,呆滯地看著那條翻了肚皮的大鯉魚。
終於有人暴怒而起:“你這妖女!我要你賠河神的命!”
許多石城人醒悟過來,麵上全是憤怒,湧向李秀麗。
李秀麗轉身就跑!
魚妖奮力爬了一會,倒下時,此地,已經離崖邊不遠。
她跑到崖邊,在眾目睽睽之下,跳!
風吹起了她的帛帶,飄飄。
咚。入水。
石城人都傻住了。
然後,他們看到,河水中浮起了李秀麗。
她閉著眼,緊抱寶珠,渾身濕透地躺在一個美少年的懷裡。
李員外差點沒把眼睛瞪出來!
那是之前被浸豬籠沉河底的“奸夫”!
那美少年在水中,竟不會下沉一樣,以一個水獺抱崽的姿勢,抱著李秀麗,朝崖上傻眼的眾人齜牙一笑,順著萊河的激流,飛快地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