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時言行因特意培養出的姿態而顯得輕視敵人，但芥川對於認可的敵人在戰鬥中絕不托大。喪失謹慎易導致失敗，太宰治無情地將這個道理刻入他的傷痕。

強化身體的話……他也可以為之付出努力，代價不足惜。

羅生門·天魔纏鎧。

羅生門包裹住主人孱弱的身體，形成堅固的防護淬毒的刃，他的身體經受不住鎧甲而愈發難受，幾乎要破碎的痛感無時無刻不再蔓延，也讓他意識愈發清晰。

不過是消耗此身。

當真是一舉兩得。

他與半人半虎狀態的中島敦衝向弗朗西斯，他周身籠罩金光，高高躍起久久不落宛如懸空，讓他想到年少時仰望的神佛，麵露悲憫高高在上。

賺錢的本質不過是剝削弱者的錢財，底層人寄希望於無用的神佛，可他們是……頂層啊。

可悲可笑。

此世無神。

身體被巨力擊打至實心圍欄，鋼鐵向後凹陷破裂，盔甲自不會損害，隻是內裡愈加殘破，他抑製不住吐出鮮血。

如此無用。

“喂喂，我付出的錢才不止這麼點啊。”叫囂不成停歇，弗朗西斯光芒萬丈。

終端上金色的數字跳躍挑動神經，隻能竭儘全力攻擊，受傷無所謂，失敗無所謂……一切都無所謂，芥川隻能看見弗朗西斯，他的心臟因名為興奮和厭惡的情緒瘋狂跳動，他該認同他們的評價——羅生門為殺戮而生。

紅色浸染視野。

天魔纏鎧和半人半虎被硬生生破除，芥川抓住停滯的片刻纏住弗朗西斯的手，中島敦借勢狠狠揮拳。

芥川靜靜欣賞弗朗西斯扭曲的麵龐，他似乎很憤怒，巨大的拉力傳導，芥川緊握羅生門。

他忽而感受到更加可怕的巨力，不詳的預感上湧。

緊繃的黑刃被強行拉長數倍，早已超過它原本彈性限度，反光的刀竟像尋常布匹一樣被扯爛，斷口處一瞬全是坑坑窪窪的小洞。

中島敦挨上那一拳，他倒飛出白鯨在雲層中穿梭，幾乎沒有下落的趨勢。

中島敦絕不能死，不然剩下自己一人全無勝算。

芥川假借攻擊弗朗西斯，黑刃無限延展，五十米，八十米……依然不夠！他壓榨著自己的異能，大腦深處傳來尖銳的刺痛。

“人虎——”

中島敦踏上流動的黑布，快速奔跑移動，利爪抓撓著黑布狠狠按下，彈力使他躍至半空，黑刃為防護，他們再配合不過。

中島敦本就是太宰治為芥川龍之介準備的搭檔。

芥川知道中島敦的月下獸可以撕裂他人異能且與羅生門互補。

那麼不若一賭。

芥川全力將羅生門加持在中島敦身上，層層疊疊的軟刃形成密封的拳套，幾乎有他半個身子那麼大。

撞擊。

一切都在摩擦，劇烈升溫，羅生門化為閃耀的火星，金光與藍色碰撞拚搏，毫無技巧地纏鬥。

他們之間已經是真空狀態，中島敦艱難地調整著角度。

他們揮開了弗朗西斯，巨大的破壞力使周遭鋼鐵湮滅，沙塵四揚。

芥川當即收回羅生門靠著圍欄盤坐，堅持絕不能丟臉地撲倒，中島敦則沒這麼好運，臉朝下倒在地上。

他們都已經沒有餘力，隻希望弗朗西斯也一樣。

沙塵散去，一個人影依然站立，他似乎很迷茫，隻是機械地喜悅：“我成功了……塞達爾…”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不可觸及的人，身體像一麵殘破的旗幟被帶到空中，眼眸裡仍是單純的希望：“等我，我會再次……給你幸福。”

他的聲音也消散在風中。

芥川想到了躲雨的破廟，佛像在歲月中被磨去光華，被人忽視而身生青苔，在日複一日腐蝕中破舊，再無人參拜。但它明明和其他佛像並沒有什麼區彆，隻是死物。

此世無神。

沒有異能加持從白鯨下落，他必死無疑，芥川於是不再關心。

“對了，終端！”中島敦反應過來踉踉蹌蹌地跑去，卻被羅生門絆住手腳。

“蠢貨。”芥川慢條斯理起身，以便細細欣賞他臉朝下摔的悲慘模樣，“在最後一擊的時候我就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