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阿霧打算與我分道揚鑣?……(2 / 2)

莫說是他……

換做是其他男人,隻怕也一樣將她哄騙得團團轉,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後,還哄得她心軟垂愛。

那一雙水汪汪的清圓眼眸這樣看向旁人時,落入旁人眼皮底下的天真清嫵,卻不知又該是何種滋味……

這種陌生的情緒像是一根細細的絲纏繞於指尖,讓晏殷想要磋磨指尖仔細感受時,卻又會化於指腹,經不起半分細窺。

這廂織霧準備出門。

她往日準備去往集鎮之前,都與徐老伯提前知會,便於乘坐對方的驢車。

今日織霧本是要去購置一些便於攜帶的乾糧,方便路上填腹。

隻是在上了驢車之後,織霧卻不期然間看見了徐老伯的腿。

在這村裡,有人從樹上跌下來成了跛子、有人被毒蛇咬中缺根手指,亦或是僅僅在發熱之後便聾了啞了都不是什麼稀罕事情。

能夠順順利利長到成年的,甚至都算得上是身體健壯。

而徐老伯之所以會跛了一條腿,是因為上個月下驢車時絆到了腿,織霧是清楚這點的。

也許是先前對刺客的事情過於提心吊膽。

導致她對於旁人的跛足尤為敏感。

可反常的地方就在於,徐老伯跛了的左腳於今日突然變成了右腳……

織霧的眼皮驀地一跳,猛然抬頭看向麵容極其熟悉的老翁。

一個極其可怕的揣測竟瞬間浮上心頭。

趙郎中已經死了,且死無對證。

倘若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送去縣衙裡的趙郎中不是刺客呢?

若對方不是刺客,那麼又有誰會在趙郎中身上製造出和刺客一模一樣的傷口?

那當然是……

刺客本人。

甚至按照這種揣測代入刺客的角度去想。

如果他想私下行動,可官府又盯得太緊……

也許可以先讓一個人偽裝成他,吸引走官府的注意力。

然後,

他才會真正出現——

如今細想起來,當時的趙郎中莽撞的幾乎像是無頭蒼蠅,急於暴露自己的舉動,根本不像是一個被培訓過的刺客。

唯獨後者的揣測竟更符合先前在山神廟中,那名刺客極其狡猾的本性……

織霧餘光瞥向自己的家,這時候才發覺自己的住處好似孤僻了些。

和楊大嫂那裡一家連著一家不同,她這裡完全是獨門獨戶。

當下若發生命案,幾乎不需要一炷香的功夫,對方就可以完成。

尤其是家裡還有一個病弱的夫君……真要發生什麼,織霧隻怕根本都護不住。

想要離開村子去往集鎮的路上必然會經過其他人家。

待到人多的地方對方才更不敢輕舉妄動才是。

如此一番分析,在自己家中,反而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織霧腦袋轉得都開始發脹,她深吸了口氣,隨即麵上隻作尋常狀,當自己是忘了拿東西。

“您大清早便過來等我,想必還沒吃呢,待我進去拿完東西再順手捎個餅子給您。”

徐老伯聞言卻隻笑道:“娘子客氣了,那就有勞。”

織霧衝著他微微一笑,轉身朝屋裡走時,握於袖下的掌心幾乎再次溢出冷汗。

徐老伯年紀大,腸胃不好消化,上次織霧熱心要給他餅子他分明都一口回絕……

織霧平穩地抬起腳跨過門檻。

進了屋裡後,也不知是不是角度使然,徐老伯停留的位置正處於窗口附近。

而織霧在屋裡的所作所為,對方幾乎都可以掌握得一清二楚。

甚至,倘若他就是刺客。

可以在織霧高呼救命的瞬間,便能身形靈活地從窗戶裡一躍而進,與她當場將窗戶紙給捅破……

織霧心砰砰跳,進了屋後發覺方才還未醒來的病弱丈夫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且一手握著一根細拐,人尚且還坐在床榻邊上。

織霧瞥了他一眼,卻隻轉身取了一隻包袱給他,隨後又拿來一疊銀票。

她背對著窗口,用身體遮掩住自己交出的物什,朝丈夫輕聲道:“這是家裡所有的錢,夫君拿好。”

晏殷瞧她這幾日都在忙活這些,瞥了一眼單獨裝入他一人衣物的包裹,語氣似笑非笑,“阿霧準備得太過周全,倒像是打算和我分道揚鑣。”

他話音落下,麵前的美人身形似有過一瞬的僵。

“倒也不是……”

織霧囁嚅道:“隻是我若回來的不及時,夫君可以自己先去梅鎮。”

她麵對丈夫總歸是有幾分心虛。

畢竟即便沒有這次的事情,她原也是打算要和他分開來,讓他獨自前往梅鎮。

至於這些錢……

織霧始終都認為自己在這裡待不了幾個月,隻等花瓣全都變紅便會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對她而言這些不屬於她的東西自然也都不重要了,不如留給柔弱的丈夫,讓他後半輩子有個依托。

織霧生怕外麵的人會聽出什麼端倪,在桌上順手拿了一盒香粉,口中也隻同丈夫說去鎮上去買些乾糧。

接著她人便上了徐老伯的驢車,重新啟程。

室內的晏殷掀起眼皮,看著她與那“徐老伯”離開的背影,反倒愈發感到玩味。

這幾日一再叮囑他要服用的藥方,以及穿衣吃用。

她那破綻百出的演技實在令人很難裝作相信……

說好不拋棄他,可卻將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他。

晏殷垂眸,攤開指尖任由那銀票從指縫間如同垃圾廢紙一般撒落地麵。

怕不是覺得……

這樣拋下他,可以良心好受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