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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粵小夜曲 顏碎 4733 字 9個月前

日子開始有所期待。

研二下學期已經沒什麼重要課程安排,時間相對自由。

白天,沈星鯉照例在實驗室與圖書館之間兩點一線,臨近晚餐時間,鐘馥嶼若是有空,會提前約她吃飯。

大多數情況下是很純粹的吃飯,夜裡回到宿舍,最晚也不會超過十點。

在鄭繁青眼裡,沈星鯉向來是卷王,一旦忙起來,晚上直接睡實驗室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對她越來越頻繁的早出晚歸沒有任何起疑。

那段時間,沈星鯉去了許多在點評軟件上都搜不到名字的餐廳。

她不是挑食的人,鐘馥嶼領著她吃什麼她都沒意見,所以常常是到了地方才知道今晚要吃的是中餐還是西餐。

清明前後正是河豚最肥美的時節,鐘馥嶼還找了個周末親自開車帶她去湛江。

那邊住著一位泰鬥級的淮揚菜名廚,年輕時曾經多次擔任國家大型宴會的廚師長。簡單點講,就是做國宴的。

老先生退休後隨著太太定居廣東,如今專心做行業顧問,培養蘇菜傳承人,閒暇時走山訪水地收集資料,準備編著一本與烹飪文化、民間風物相關的書籍,已經很少親自掌勺。

知道鐘馥嶼要帶朋友來,老先生提前好幾天手寫菜單,從各產地空運來的食材也親自挑選過目,佐餐酒水和餐具都有專門講究,那細致的陣仗,倒像在出席一場私人版的“國宴”。

沈星鯉起先不知情,懵懵懂懂就跟去了,穿著打扮都很潦草。

儘管對鐘馥嶼帶她去見這樣重要的長輩而受寵若驚,但她過後越想越覺得失禮,忍不住抗議這種不提前告知的行為。

鐘馥嶼隻是笑,偏頭掃了一眼她身上的混搭休閒裝,說:“這不是挺好看的。”

他越笑她越覺得丟人。

沈星鯉不想說話,嘴巴鼓得像隻膨脹的河豚。

鐘馥嶼正開著車在省道上,側眸看到她這副蔫樣,知道她是真覺得自己丟人現眼了,這才正了神色安慰。

“不就蹭個飯,緊張什麼?老爺子是自己人,打扮太正式,人家反要怪你見外的。”

其實鐘馥嶼自己也打扮得很隨意,單色係基本款,從頭到腳半個LOGO都沒有。但架不住氣質與身材放那兒,套隻麻袋都顯得是高定。

沈星鯉想起飯席間,那位徐老爺子指著鐘馥嶼對她吐槽。

“當年我在北京工作那會兒,就屬這臭小子最愛來家裡蹭飯,連吃帶拿一點不客氣。回頭他爸還有意見,怪我把這小子的舌頭養刁嘍。”

“那能一樣麼。”沈星鯉還是搖頭,嚅嚅,“再說了,人家多講究呀。”

“那你想怎麼著,要不前邊掉頭把你送回去,給人賠禮道歉?”鐘馥嶼故意換了京腔逗她。

說完,又在即將抵達最近的一個出口時,打了轉向車燈。

雖然清楚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沈星鯉又覺得他是真什麼都做得出來的那種人。

她趕緊阻止:“彆呀,再轉回去該多晚了,老人家要休息的。”

沈星鯉伸手按了他的手腕一下,卻被反手捉住指節。

他將她的手指壓在方向盤上細細摩挲,沈星鯉擔心他的不安全駕駛行為,又不敢用力收回,隻能著急地嗔道:“你乾嘛呀,先好好開車。”

鐘馥嶼使壞的心已經收不住,索性把車靠路邊停下,將人抓過來好好親熱了一會兒。

“你,你就不怕被拍?”沈星鯉一邊招架著他的親吻,又覺惱羞,目光下意識向外搜尋攝像頭。

“我又沒乾什麼。”他輕咬她的唇瓣,一臉無辜,“避免疲勞駕駛也不行麼。”

重新上路時,沈星鯉終於沒再繼續糾結今日的穿著打扮,兩頰的緋色比地平線儘頭燒灼的晚霞還要濃烈。

她挨著車窗去看沿途的風光平原。

汽車在寬敞筆直的公路上馳騁,掠過一片片春日的綠野。

盎然而富有生機的春意裡,深埋心底的鐘情與悸動伺機破土,跟隨萬物複蘇的勢頭蓬勃攀升。

*

期間,趙昀今也聯係過沈星鯉好幾次,約她出來吃飯打牌。

這種純粹吃喝玩樂的活動,沈星鯉都直接婉拒了。

但有一回收到邀約信息時,她正在跟鐘馥嶼吃飯,於是把這事拿出來說了一下。

她征求他意見:“我總這樣拒絕彆人會不會不太好?”

“你想去?”鐘馥嶼問。

“不怎麼想。”沈星鯉老老實實答。

她最近的實驗進度不太理想,不得不推倒重新設計步驟,剩餘的一點空閒時間全留給了鐘馥嶼,哪裡還預得上彆人。

“那不就得了。”

鐘馥嶼顯然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糾結的問題。

沈星鯉在意的卻是另一方麵。

“畢竟是你的朋友嘛。”她小聲強調。

“所以呢?”他明白她的意思,卻還故意問,“要我去幫你拒絕?”

“彆彆彆,千萬彆。”沈星鯉連忙阻止。

“你要是去說了,過後他問我們是什麼關係,我要怎麼解釋嘛。”

也就是平日在他麵前隨性慣了,心裡想著什麼話,沒過腦子便說出來。

話音方落,兩人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

沈星鯉一邊懊惱自己嘴快,一邊卻又好奇鐘馥嶼的態度。索性沒有說話,靜靜等待他的反應。

但鐘馥嶼眉毛也沒皺一下,一貫雲淡風輕的姿態:“有多難解釋,他問,你照實說不就行了。”

沈星鯉的心情重重一沉。

她不敢繼續追問,“照實說”到底是怎麼個說法。

就多吃了幾頓飯,多睡了幾次覺的關係?

這不就是情人麼,或者再說難聽些,包養。

也不奇怪,在他們那個圈子裡,這樣各取所需的組合再常見不過,是可以堂而皇之拿到台麵上講的。

旁人聽了,至多是心領神會地笑笑。

是她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