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到,我聽說那賊人被虞統領射了一箭,他蹤跡暴露,肯定不敢回他主子那裡,可不得儘量找個醫館躲著?”
兩人你搭我端,將飯菜端到了矮桌上,而後找了個小板凳,坐下來開始吃飯,嘴上依舊時不時聊著今天京城發生的事。
“老侯爺現在如何了?”
“就剩一口氣吊著了,床前有他兒子和養子守著,壽材準備齊全,就等侯府裡的第一聲哭了,誒?對了,你重活一世,上輩子老侯爺是何時去的?”
沒錯,蘇念雲活了兩輩子,隻不過她前世沒有慘死,隻是身體不好,漸漸垮了而已。
後來,神魂無意當中碰到了蘇念安這個神棍,說是能為自己改天換地,重修性命,隻要自己重生後多做好事,就能積攢功德,為自己延續更久遠的命途。
沒有人不想活,因此蘇念雲痛快地應下,而蘇念安這個神棍也開始跟她綁在一起,美其名曰擔心她突發意外狀況。
蘇念雲對蘇念安這個人沒有壞感,她上輩子就是孤兒一個,孑身一人。
這輩子多了一個人,反而隨著蘇念安一天天的相伴,她心裡已經對他產生了真正的兄妹情感,但是她心中一直有個疑慮,她的神魂的確是在前世碰到了蘇念安,按理說蘇念安對前世發生的事都該知曉才對。
為什麼他像是完全不知情。
不過上輩子蘇念雲也不是住在京城,隻隱約記得外頭流傳老侯爺是被人害死,於是她扒了一口飯,籠統說道,“我也記不太清了,左右不過這兩日。”
蘇念安倒不是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見蘇念雲記不大清,點點頭沒再繼續問。
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對他們小老百姓而言,隻要不是發生大的動亂,這些事都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因此蘇念安吃個半飽以後,開始詢問正經事,“你今天功德做的怎麼樣?”
談及此,蘇念雲神色認真起來,“今日病人走的都早,所以診治的病人也少了許多。”
蘇念安不置可否。
“不過這幾日天氣寒涼,得了風寒的人卻愈來愈多,今日宋伯跟小李包的幾乎都是風寒的湯藥。”
“那你最近積攢的功德或許會比之前隻增不減。”
原因無他,蘇念雲看診抓藥,對窮苦人家都是免診金,而在這等寒涼的節氣,富人才不會整天在外閒逛,給自己糟踐出一身的病。
“話也不能這麼講,”蘇念雲的眉宇之間,平添一抹憂色,“無論寒冬炎夏,社會動蕩與否,最遭罪的永遠都是底層人罷了。”
“還沒看出來,你還有憂國憂民的心思?”蘇念安聞言,不由得戲謔道。
“也不是,隻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有些感慨而已。”
說話間,兩人飯也吃的差不多,蘇念安今天忙活了許久,恨不得立馬往床上一撲,睡死過去,因此他也沒去管這些碗筷,隻是對蘇念雲叮囑兩句,“最近城裡不安全,彆去山上采藥,藥材緊缺,就叫宋伯去城內買。”
蘇念雲心裡有譜,點點頭,“你去休息吧,這裡我來收拾。”
“好!”蘇念安下一秒,長舒一口氣,而後慵懶地抻直身子,嘴裡又拉長聲音,“唉呦,回屋歇息去了。”
夜涼如雪,在宮中嚴密檢查新一輪的侍衛後,經皇帝特許,虞承德連夜出宮,來到了西街坊的鎮寧侯府。
肅穆的侯府坐落在寂靜的夜黑夜中,有了午後這一事,府內的巡邏更加頻繁,真真是連個蒼蠅都不肯放過,本就人丁稀少的鎮寧侯府,此時夜裡更是靜的可怕。
虞承德來不及更換甲胄,因此他大步前往,身上甲胄的摩擦聲,在府裡隔老遠就能聽的分明。
侯府裡殿院錯落有致,虞承德持長劍先是走過一段長廊,四周抄手並起,緊接著精致驟然空曠,現身一麵天然湖,湖的四周有假山圍繞。
其中有一處院落毗鄰湖邊,那裡就是鎮寧侯養子,公冶均的住處。
公冶均是老侯爺十五年前跟隨先皇打獵時抱回來的孩子,他對這孩子第一眼就入了心,因此做主收他為養子,一切吃穿用度都與自己的嫡子公冶錚相同。
府裡的人都稱呼他為二公子。
公冶均自小就聰慧過人,彆人學半年的功夫,他三月就能得心應手,老侯爺於是對他更加愛護,要不是他身子骨弱,那恨不得是把自己的傳家本領通通傳授給他。
公冶均十歲讀兵書,三年時間,便把前朝名將文臣撰寫的書籍熟記於心。
朝堂政局混亂,波雲詭異,支持各家皇子以及小皇帝的大臣們各成一派,然而小皇帝雖名為正統,卻隻有宮內禁軍這點子兵力,願意真心輔助他的大臣更是少之又少。
於是公冶均十七歲那年,便被老侯爺領進宮裡,開始參與大大小小的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