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家來此的目的是...”她耐心繼續問道,
說完,又靜了片刻,老婦慢慢伸出胳膊,在半臂長的桌案上,顫顫巍巍張開那張手。
那隻一看就知是做慣了農活的手,掌心粗糲,手心泛黃,許是清洗的不及時,每道掌紋非但沒有磨平,反而因為染上了黑土,條條清晰,帶有黑跡。
骨節之間,常有白色疤痕,五根手指也不能完全張開,隻能彎曲著。
兩隻拇指內側,骨節分離的地方,分彆有兩道深長的劃痕,深可見血,一看就是秋冬乾裂導致。
“小大夫,也不怕你惱,笑我貧苦,老身實在是忍受不了皮膚乾裂的痛楚,做不了活了,才腆著一張老臉前來求藥,您看......”
老婦把姿態放的極低,渾濁的雙眼之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她抿著唇,苦澀衝蘇念雲笑了笑。
聽到老者這樣講,聯想她手上的勞累,蘇念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鼻子一酸,當即便道,“老人家何須這般自降身份,本館從開館以來就秉持一個原則,無定金看診的,自可免費拿藥。”
話落,她揚聲對藥櫃前的掌櫃吩咐,“宋伯,替這位老人家拿一罐治皸裂的藥膏來。”
接著想起最近風寒頻發,蘇念雲又寫下一道治療風寒的藥方叫宋伯去抓藥,“老人家,最近入了秋了,在外頭勞作難免染上風寒,我再給您寫一副藥單子,您一並拿了吧。”
“這...這哪裡使得!”原本聽到蘇念雲允許拿一罐藥膏,老婦已是感恩萬分,聽到她又為自己額外添了一副風寒藥,她簡直是萬分感激。
雙手哆哆嗦嗦接過單子,想送回去又被對方硬推了回來,“老人家,拿藥去吧。”
末了,她隻能哆嗦著唇,道出一句,“好心人,好心大夫啊!”
蘇念雲聞言,會心一笑,“醫者仁心,這是我學醫時上的第一課。”
說來不怕眾人不信,蘇念雲不是師承正統醫師,而是一個四處遊曆的癩頭老人的徒弟。
蘇念雲祖籍川蜀,至於詳細的,她自己也不清楚,隻因自己記事的時候,就在漢中城跟著小要飯子要飯,因此彆人問她,她就說自己是川蜀人士。
當時,漢中城內突發一種怪病,城內的醫師們全都束手無策,連她自己也不幸染上,整天拉了吃,吃了吐,吃了拉,整個人虛脫地躺在破廟中,沒有對症藥材相輔助,城裡人個個印堂發黑,都自備棺材等著死期到臨。
後來,城內恰好來了一個癩頭老者,說他雲遊四方,曾在塞外遇到過這種疾病,他有辦法醫治。
眾人儘管不信他,但死馬當活馬醫,總歸沒人接手,試試又何妨?結果,還真叫他治好了,而且不收診金,隻要藥材。
至於蘇念雲,老者說她骨骼驚奇,是個學醫的好苗子,連藥材都不要,隻要她跟著老頭學醫,他立馬便給她診治。
天上掉大餡餅,蘇念雲啟有不應的理?
於是一來二去,她就跟著癩頭老人四處為家,邊學習醫術,邊行醫向善。
隻可惜,老頭遇到她的時候已經快要八十高齡,她跟在老頭不到一年半的時間,老頭就死在了京城附近,而她也就近把老頭埋在了那裡。
老頭對她真是十分的好了,不光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她,而且自己曾收錄過一些疑難雜症以及相關療法,全部記載在一本書冊子裡,臨死前也通通交給了蘇念雲。
而蘇念雲也將老頭的話謹記於心,多行善事,醫者仁心。
可惜她前世打小就在外麵風餐露宿,食不果腹,有一頓沒一頓的吃法,傷了身體根本,後來也沒活多久。
再後來死後遇到了蘇念安這個神棍,然後她就又活了一世,開始多做善事,積累所謂的功德。
其實不用蘇念安囑托,哪怕重活一世,需要為他做其他的事來延續自己的生命,這行醫向善,蘇念雲也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