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兩年前,柔則便秘密來信問宜修能否尋一批術士,再送一些特製的香料進宮。
宜修當即便與齊如是商量了,去尋了一批煉丹術士,又和安陵容一起研製出了一批表麵上健體安神實為催情香的香料。
通過齊如是在京中經營多年的關係,和年家的人脈,進獻入宮。
已過了幾年,如今看來是奏效了。
如此也不必再掩著,宜修告訴了眾人實情。
年世蘭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姐姐一直暗中關注著宮中之事?我就說姐姐之前怎麼能提前算到胤禛會對年家動手,一番布局之下才換回了我哥哥嫂嫂和侄兒們的性命。”
“我又不是神算子。”宜修失笑。
上一世胤禛忌憚年家,這一世她與年世蘭交好,年羹堯又曾幫過他們,自然留了心思。
在她早做了打算的情況下,才在刑場和流放途中換下與年世蘭關係親近的一些人。
柔則這一封信來,眾人也沒有再吃吃喝喝的心思。
宜修以看顧孩子為由,攔下了非要和她一同回京的年世蘭等人。
卻沒看住安陵容,後者說什麼也要跟著她一起去。
怎麼也算她看著長大的,看著少女眼中的希翼,宜修沒有拒絕。
三人一起登上了齊家商隊的船,往京城去。
夜明星稀,甲板上空空蕩蕩,隻有陣陣晚風和著帆鼓動的聲響。
宜修靠在齊如是的肩膀,一起站在甲板上。
她眼神柔和,帶著笑意道:“幾年前我們也是這般乘著船去江南的,如今要回京城,倒像是隔了一世之久,時間過得真快。”
夜間風有些大,齊如是替宜修攏了攏披風的帽簷,環抱住她,輕聲笑歎道:“可不快嗎?兩個孩子眨眼間就長大了,唉,我們獨自待在一起的時間卻少了許多。”
說到孩子,依偎在齊如是懷中的宜修抬起手,那潔白的掌心中間,隻剩一粒朱砂印記。
這是她重生後不久,去寺裡發願的時候印下的,原本一共三粒。
說來稀奇,這些年來她生了兩個閨女,每生一個掌心就少一個印記,如今便隻剩一粒,孤零零地躺在那兒。
宜修私心裡覺得,這就是她的弘暉。
如今她也算做到了當初許下的誓,可為何她的弘暉還不願回來?
帶著感傷與遺憾,宜修離京城越來越近。
所謂近鄉情怯,京城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也還是叫宜修覺得物是人非。
宮內有柔則接應,宮外有齊如是的人脈,進宮倒也容易,隻是齊如是一個男人不好進去,宜修便問著安陵容要不要一起進去瞧瞧。
但堅持跟來的安陵容卻不願。
“不知怎的,我心裡覺得我該來看看,但我又不想進皇宮,容兒在外麵等姐姐就好。”
已經長大的安陵容出落地清麗秀雅,眼睛亮閃閃,似秋水起伏,好奇地打量京城裡的事物,聲音如黃鸝鳥兒般動聽悅耳。
宜修心中感慨萬千,陵容倒是長成了這般靈秀動人的模樣,眸子裡沒有半分膽怯。
“既然如此,你便先去宜醉閣落腳,去哪叫人跟著,彆失了方向。”宜修細心叮囑了安陵容,又讓齊如是安排了,才放心進宮。
宮裡還是這樣,一梁一棟,皆是如此華貴。
宜修到了柔則寢宮,後者此時背著身子。
“皇後娘娘。”
“你來了?”見宜修來了,柔則連忙轉過身,許是站得太久,腳下一軟,宜修趕忙伸手扶了一把。
兩人四目相對,宜修微愣。
其實柔則還是一如當年般美麗動人,隻是那雙眼睛少了溫柔天真,眼角有了淡淡細紋,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宜修率先鬆開了手,彎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妹妹來了?快些坐下吧。”這宮中如今除去李氏,如今的齊妃,柔則可謂是沒有故人了。
自從太後去世,她在宮中不僅無人幫襯,甚至連說些心裡話的人都沒有。
胤禛以前還依循規矩來她的宮裡,兩人和衣躺下,便是一夜無話
自從她下定決心,讓宜修送了那批術士和香料進宮,便是理應宿在中宮之日,也不見胤禛的身影。
深宮早已將她摧毀的麵目全非了。
“我還記得,少時我常憋著一股勁,想著哪天就能超過娘娘你。”宜修笑了笑,開口打破了寂靜。
柔則想起當年,又念起如今,看著宜修那未被歲月侵襲,又被幸福滋養的臉,襯得這冷硬華麗的宮殿都生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