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可以嫁給他阿。”斐文不解,不解她眼中的憂念,更不懂她自己都沒發現的歎息。
浣碧搖頭,她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一夫一妻的事情,更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她想要的是一心一意,更無法向她解釋他和他的妻子站在一起有多相配,容不得他人插入。
斐文垂下了頭,心中不知怎麼覺得有些遺憾。她低頭想了想,突然道,“你說的人是薛公子嗎?”
浣碧撲哧一聲笑出聲,連連搖頭。“怎麼會。”薛公子?長什麼樣,除了他自帶的一身光與他那個十分雍容的妻子,她沒太注意他的長相。“薛公子成親了,我是不會做第三者的。”這是她對於感情有著固執的堅持,也有著絕對不會突破的底線,哪怕她再喜歡,她也容忍不了。忠誠,是她對對方的最低要求,也是自己能給的最堅硬的東西。
“第三者是什麼?”斐文好奇。
浣碧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給她解釋第三者,乾脆將剝完的蓮子一起塞到她手裡,催促她快點回去。
斐文沒有回甄嬛的小院中,而是抱著浣碧給的蓮蓬與蓮子,繞了好幾個彎兒,來到了一個小院裡。
每隔一段時間,斐文就會將宮中發生的事情,她從宮女太監口中聽到的一些事情事無巨細的都告訴瓜爾佳·文沭。前幾年她不太明白是為什麼,隻是照實說,這幾年隱約知道了一些,有些不清不楚的傳言,她也會多問兩句。
“哥哥,薛公子。”斐文見到薛公子在,臉上燦爛的笑容掩了掩。
“過來坐吧。”
斐文將這一個月宮中發生的事情以及她從旁人口中得到的一些消息同他們說了,重點是翊坤宮的事。上次文沭專門交代了她,多了解一些翊坤宮華妃的事。
“年羹堯越發的囂張了,估計皇上容忍不了他多久了。”薛公子道。
文沭點頭,“朝中不少大臣上奏折彈劾他。”其中就包括甄遠道。“畢竟年羹堯屢立戰功,又手握大權,有些親王與他的關係也挺近,皇上暫時拿他也沒辦法。”他並未同瓜爾佳氏其他人一樣經科舉入朝為官,但朝中的一些事情卻是有人脈能夠探聽到的。
說著,他眉頭一皺,“不過我沒想到甄遠道竟然也摻了一筆。”
斐文看了一眼文沭,又看了一眼薛公子,有些怯怯道,“浣碧姐姐說,兔死狗烹,唇亡齒寒,他們今天能夠為了自己的權勢地位不停上奏彈劾年羹堯,來日旁人便會如此對他們。誰是真心為國,誰是存了私心,皇上知道,旁人也知道。”她頓了頓,見文沭並無不悅才又道,“盛極必衰,年羹堯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與其摻一腳,不如明哲保身冷眼旁觀。”
薛公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倒也是通透。”薛家能一代代立足於朝堂之上,不受朝代更迭,朝堂變化的影響。靠的便是明哲保身、冷眼旁觀四個字。
他放下茶杯,看著斐文,調笑道,“你乾嘛一直偷看我。”
“我沒……”斐文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低下了頭。
文沭也跟著調笑,他看著薛公子,“我妹妹眉目清秀,也是個漂亮的,你要是不嫌棄,就等她二十五歲出宮之後入你府。”他搖著扇子,“總歸你現在也有四五個小妾,也不差多一個。”
斐文低著頭,不知怎麼心中升起一股怒氣。雖然她從來沒有奢望過二十五歲出宮能夠嫁的多好,但是陡然聽哥哥說起讓她給薛公子做妾,如同送一個東西給薛公子一樣隨意,竟生起了羞辱與憤怒。
浣碧姐姐說,我不會做妾的,也忍受不了丈夫娶妾。不因為情,也不因為生活,而是不會輕待折辱了自己。畢竟,這是我唯一能堅持和固守的驕傲了。
“怎麼了?”文沭發現斐文的不對勁,忙問。
斐文搖頭,“沒什麼。”她有點理解不了,理解不了浣碧姐姐的話,更理解不了她心中陡然生氣的憤怒。
文沭拿起一顆蓮子輕輕剝著,“你還沒說你為什麼一直看薛公子?”
斐文消下去的紅緋又爬上了臉,結結巴巴道,“沒,沒有……是,是浣碧姐姐說她喜歡的人像薛公子。”
文沭挑眉,“說說看。”這幾個月浣碧讓他賺了不少錢,他關心一下合作夥伴也是應該的。
此次熱河行,安陵容也來了,宴席之上,皇上時不時的誇獎安陵容歌喉好,少不得讓她唱一兩曲。浣碧覺得皇上像是耍猴的,寶娟寶鵲也是這麼認為。私下裡其他宮女說起這件事,她們也隻是歎息,沒辦法,誰讓自家的主子身份卑微呢。
宮女都能感覺到的事情心思一貫敏感細膩的安陵容又怎麼會感受不到。她站在皇上身邊唱歌,心底泛著的卻是一股屈辱,眼睛看著的是遠遠坐在門邊的男人。男人新婚的妻子貌美,舉止大方,身份也尊貴,是她所比不了的。
明明是一首很歡快的歌,不知怎麼的就帶上了哀愁。
皇後打斷她高歌,笑得典雅,“光聽唱曲有什麼意思,皇上,臣妾讓南府歌姬準備了琵琶演奏。”說罷,輕輕拍手,早在門口等著的歌姬魚貫而入。
安陵容坐下,看著皇後的視線含了一絲感謝。
其實在甄府中安陵容與甄衍並沒有什麼接觸,不過是因為他年輕有為,符合她心中對於未來夫婿幻想;因為自己孤寂,甄衍無意中的一點關懷;更因為宮中生活並不如她願,便不由自主的放大了甄衍客氣的關懷。思的多了,想的久了,便越發覺得是真的了。
皇上設宴,後廚忙亂,浣碧便被阿桂公公抓到了廚房幫忙。飯後各宮的甜品是不一樣的,皇後的是冰糖花汁燉金燕,華妃的是牛奶雪蛤桃膠羹,齊妃的是櫻桃乳酪……每位娘娘的甜品不同,在座皇親、臣子的甜品也不同,千萬不能弄錯了。
“你,欸,就是你,你去看著火,悄悄皇上的人參燉雞好沒好,好了裝出來。”負責廚房的太監忙的暈頭轉向,將扇火的扇子塞到浣碧手中就走了。
她其實挺喜歡彆人叫她,欸,喂的,畢竟浣碧,喚婢這個名字暗含著侮辱,每聽一次便讓她厭惡一次。她想,不知道本尊是不是同她一樣,也十分厭惡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