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五十四)
你知道甄嬛敗在哪裡嗎?
她敗在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知道甄遠道、甄夫人敗在哪兒嗎?
他們敗在太貪心了!
一個小小官員,一個漢族的小小官員,竟然妄圖做大清的國丈!
浣碧坐在竹林裡,喝著竹葉青茶,看著多年未見的甄衍。“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了,我外公一家的罪平反了。”她笑道,“現在即便是我沒有冠著鈕祜祿的姓氏,我的身份地位也要高於你們。”
說起為何綿綿一家平反之事,著實費了一番功夫,主要是解釋為何被作為奴婢發賣的何綿綿會有一女。現在想來,一切都是善惡到頭終有報。何綿綿性格如其名,軟弱善良,入過幾次宮,因為軟弱的性子倒是讓太後有些印象,她還記得何綿綿大臂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若非她說出這塊胎記,太後也不會認定了她就是何綿綿的女兒。若非何綿綿為人軟善,太後又怎麼會記住她,若非何綿綿一生未作任何惡事,想必她也不會機緣巧合來到這裡。無論是事情重複了多少次,至少有一次不一樣,至少有一次能夠讓何綿綿一家平反。
至於她的父親是誰,她交給了甄嬛來選擇,是她說出她的父親是甄遠道,甄遠道買賣罪臣之女,囚禁為他生子還是她隨便說一個人出來。
“如果不是甄嬛自視過高,隻能看到皇上身邊的蘇培盛而忽視了其他小宮女小太監,如果不是她自視甚高,認為自己美貌學識第一,又怎麼會疏忽了許多。”她偏頭看著甄衍,“說起來我真覺得甄嬛可笑又可悲,本是信心滿滿的入宮,想要憑借著自己為甄家謀得榮耀,為自己謀得權勢,可細細想來,無論是得寵與失寵,離宮與回宮,都不是因為她自己。”入選是因為她選秀時的吟詩,得寵是因為肖想純元皇後的一張臉,失寵也是因為純元皇後,好不容易產下了一個公主,卻成了她人的嫁衣。離宮之後得果郡王照顧偏愛還是因為純元皇後,之後回宮則是因為腹中胎兒,無論是何事,無一是因為她自己,不是假借於旁人便是因為孩子。
甄衍看著她苦笑,“你就這麼恨爹和嬛兒嗎?”
浣碧無所謂的輕哼一聲,“有什麼恨不恨的,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他們。”如果不是甄遠道將她帶回去做下人,她又怎麼會學會裝傻,如果不是甄嬛執意要帶她入宮,她又怎麼會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的藏著自己,更加不會儘一切可能想著要好好活下去,活夠二十五歲出宮。若非沒有這些,她也沒有機緣認識斐文、馬公公等人,便不會有今日。她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甄嬛願意降低一點她的身份,願意平等的對待的所有人,而非麵上寬縱心中鄙夷,真正的能夠拿捏住碎玉軒中的低等宮女太監,或許她就隻能一直躲著藏著了。可惜,甄嬛一個自幼嬌養的大小姐,如能願意也如何能夠放下她的姿態。她以為他們不知道,卻不知她的一個眼神,一個輕微的鄙夷低等的宮女太監都能感受的到。“如果不是甄嬛一直抓著我不放,她怎樣又與我何乾呢?”分明就是甄嬛先招惹的她,那就不能怪她心狠了。
甄衍的眼中帶上了一股怒意,“她也是你的姐姐。”
浣碧嘲諷一笑,反問,“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有一個這樣的姐姐?”若是姐妹,怎會次次想讓她死,多次看著她吃苦受累而暗笑呢?得了吧。
甄衍心中酸苦不語,看著她,良久之後最終隻化為了一句,“嬛兒也是為了家裡,她如今在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你放過她吧。”
浣碧挑眉,帶著一絲不悅與不耐,“放過?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從來沒有抓著她不放,一直都是她自己沒事找事。”後宮之中,最看資曆,更看出生。她一個漢人,一個年輕的女人,想要淩駕於一眾妃嬪之上,想要掌管後宮,彆的不說,單問問她有沒有這個資格。大清祖上規矩嚴明,便是到了清朝末年,也沒有漢人為皇後或掌管後宮的先例,唯一一個漢人皇後是嘉慶的生母,內管領魏清泰之女,本為正黃旗包衣管領下人,後抬旗入滿洲鑲黃旗,姓氏滿化為魏佳氏。可她也是死後才被封為了令懿皇貴妃。乾隆宣示皇十五子永琰為皇太子時,才追贈皇太子生母魏佳氏為孝儀皇後。當然,甄嬛要是想要一個死後的哀榮也不是不可以。
“你覺得你的好妹妹,一切為了家族沒有一點私心的好妹妹甄嬛是聰慧過端妃還是機智過敬妃?或者說你也認為她能爭的過皇後,能夠奪得下皇後屁股底下的後位?”貪心不足。端妃與敬妃都是十分聰明之人,甚至於已故的年世蘭都是如此。她們彼此明爭暗鬥,爭著位份,卻無人想過要皇後的後位,因為她們清楚知道,便是她們漢人的姓氏,後位也輪不到她們。端妃如今求的是安穩,敬妃也是亦然,至於熹妃與齊妃,求的則是自己兒子的太子之位。“虧你還是讀書之人,竟然不明後宮晉升,皇上再寵愛甄嬛她也不是純元皇後,怎會為了她罔顧祖宗的規矩,便是皇上真的寵愛甄嬛,而非因為她像純元皇後,你也得先去問問你的好妹妹她敢不敢接受皇上的寵愛。”
“什麼意思?”甄嬛聽出她話中有話。
浣碧喝著茶,斜睨他一眼,“你該去問問你的好妹妹,她腹中的胎兒是誰的。”總歸不是皇上的。
風過竹林,帶著沙沙的聲音。甄玉姚坐在一旁,呆滯的看著搖動的竹林,不時的傻笑。
甄嬛憂心仍然遠在寧古塔的父親與甄玉嬈,她正想著以什麼借口求皇上開恩,熹妃倒是先為甄遠道父女求情了。
“皇上,哪有你這樣的,父親子女四人,先回來兩人,還留兩人在寧古塔。”熹妃笑著走到皇上身後,拿下長長的護甲給皇上捏著肩膀,“你說莞嬪也快生產了,又是雙生胎,你就不能讓她開心開心。”她笑著握拳輕輕給皇上錘著肩,“臣妾前幾日去碎玉軒看她,見她愁眉苦臉的,看我去了,強顏歡笑,倒也是可憐。”
皇上放下手中的朱筆,“可憐?”他輕哼,“她父親甄遠道貪腐之時倒是不可憐。”
“貪腐之事也也過去許久了,甄遠道也受到了教訓。”熹妃沉吟片刻後道,“臣妾並非為了甄遠道求情,而是顧念著莞嬪腹中胎兒,無論是阿哥還是公主,有一個獲罪的外公,名聲上總歸是不好的。”
她見皇上不語,便垂下了眼瞼不再說話。
許久之後,皇上才緩緩開口,“無論是阿哥還是公主,都不能養在她膝下。”甄氏不僅僅是甄遠道貪腐一事,還有甄夫人為穩固地位殺人奪子,甄玉姚未婚有孕之事,無論哪一樁,對於阿哥公主而言,都是恥辱。
話已至此,熹妃鈕祜祿氏知道,再說什麼也無用了。便笑了笑,專心給皇上錘著肩。“對了,作日臣妾去看端妃姐姐,聽姐姐說起了溫儀公主的婚事,溫儀公主才多大,怎麼這麼早就配婚了?”
皇上應了一聲,“先定下來,待到年齡到了再婚配。”
“那咱們四阿哥呢?”熹妃似不悅,輕輕推了皇上一把,“皇上你是不是忘了四阿哥了,你瞧瞧三阿哥嫡福晉側福晉都娶了,咱們四阿哥連個侍妾格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