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六十一)
瓜爾佳氏一夜間隕落,被甄嬛接入宮中靜養的玉姚知道後大受打擊。本來好了一些的迷糊瘋癲竟越發的厲害了。一會兒拉著小允子喊瓜爾佳氏少爺的名字,一會兒摸著自己的肚子喊孩子。
甄嬛本不願將她接入宮,生怕她哪兒日衝撞了皇上,但若接玉嬈入宮不接玉姚,又怕被人詬病。宮中的流言堪比利刃,任何一下都是她承受不了的。
“莞嬪娘娘,按著老祖宗的規矩,宮中阿哥公主本就該有阿哥所□□養,並非是皇上不允你養育親生孩子。”
這一日,聖旨突下,先是賞賜,甄嬛正待小夏子宣讀完賞賜後領旨謝恩。小夏子突然話鋒一轉,說是要將小阿哥小公主接去阿哥所統一養育,莞妃可以一月去看望一次。
甄嬛不解,仔細想了想,最近並沒有什麼發生,皇上的心情也十分的好,並未有一絲一毫要將孩子帶走的意向。孩子是她在宮中唯一的保障,她怎麼可能讓小夏子輕易將孩子抱走。加之一個月見一次,這麼小的孩子,又怎麼還會記得她這個生母。
“小夏子公公,這到底是怎麼了,皇上怎麼會突然這麼下旨?”本以為是榮耀榮寵,專門帶了孩子出來領旨,如今卻又忙讓奶娘將孩子抱回去。
“沒怎麼。”小夏子笑了笑,“莞妃娘娘熟識宮中規矩,該知道咱們大清自從入關以來,阿哥公主一直是要送去阿哥所□□養的。便是不送去阿哥所,也是放在貴妃或者是皇貴妃身邊教養。”
甄嬛皺眉,“夏公公,阿哥公主□□養,乃是順治帝時期的規矩,自皇上登基以來,便從未有過。”她心中一邊著急,一邊想著是誰像皇上如此建議,並讓皇上應允了。言語之間少不得帶了一絲淩厲。
蘇培盛老了,自然比不得年輕身強體壯的小夏子。小夏子這一兩年在皇上跟前兒頗得臉,逐步開始碾壓蘇培盛。於是乎,有些皇上臨時做下的決定或者是下的口諭聖旨,隻要是小夏子伺候在身邊,便絕對不會外傳分毫。久而久之,皇上也看出了小夏子口風極緊,有任何事都不會外傳,便越發看重他了。如此,蘇培盛能夠探得的心意便少了。
這樣的小夏子又怎會懼怕甄嬛呢?更何況如今這宮中,當家作主的還是皇後,便是沒了皇後,也還有熹貴妃,哪裡輪得到她擺著一副主人得架子。
小夏子嗬嗬一笑,“娘娘,從未有過便是規矩不在了嗎?”他皮肉不笑,“以前沒有那是皇上仁慈,顧念娘娘們同阿哥、公主們的母子之情,可若真論起教養,在母親身邊嬌慣著怎能比得過阿哥所嬤嬤阿哥嚴厲對待。”他看著甄嬛,將明黃色的聖旨一合,舉高,“娘娘您難不成在質疑這道甚至不成?還是說您是覺得皇上老糊塗了?”
甄嬛低下頭,“臣妾不敢。”
小夏子點點頭,“既然不敢,那便更加不能違抗聖旨了。”他使了一個顏色,示意阿哥所的嬤嬤進內殿抱阿哥、公主。
甄嬛見嬤嬤昂首挺胸大步走進內殿,麵上不甘卻也不敢阻攔,隻能諾諾的問,“敢問夏公公,可是為何?”
小夏子正要隨便說幾句應付過去,便聽內殿傳來一聲哭嚎,他忙大步進去。院子中,甄玉姚正在同阿哥所的嬤嬤搶孩子。
她的力氣很大,幾人都拉不住,又是哭又是喊,將熟睡的靜和公主驚醒,哇哇的大哭,嬤嬤忙走到一旁去哄著。
小夏子看了一眼甄嬛,冷笑,“娘娘覺得是為何呢?”說罷深深看了一眼甄玉姚,帶著嬤嬤與一個阿哥兩個公主轉身離開。
“長姐。”玉嬈跑出來,一臉的焦急,“是我沒用,沒能拉住二姐。”
甄嬛搖搖頭,扶著槿汐走進殿內。隻是看向玉姚的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與厭煩。
“玉姚的孩子是誰的?”茶樓中,浣碧問早已離開果郡王府的阿晉。
阿晉笑了笑,看向樓下車水馬龍,“誰的?自然是瓜爾佳氏一族的。”
浣碧不解,“不是說那夜瓜爾佳少爺一直在宴席之上嗎?”
“甘露寺後有一條小溪,順流從甘露寺到內城隻需一炷香時間。”瓜爾佳少爺以醉酒為借口,去房中休息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他先是順風乘船去了甘露寺,後與甄玉姚私會後,直接從水路的岔路順流而下,不足一個時辰便出現在眾人麵前繼續飲酒。
浣碧想了想,甘露寺後確實有條小溪,不過小溪十分的窄,根本無法行船。“竹排?”
阿晉笑了笑。
浣碧也跟著笑,“如今這樣多好。”何必背負父母的仇恨活著呢?更何況,所謂的仇恨,也不過是他們自己所想。
“你說,如果當日祖父沒有放清軍入關,而是揭竿而起,會如何?”並非放不下仇恨,而是覺得不甘心。對於辛苦生存,苦苦掙紮了一輩子的母親以及外婆的不甘心。他的祖父若是有謀反之心,當日又怎會放清軍入關。若是有謀反之心,又怎會自避雲南。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安穩的世外桃源。分明就是大清咄咄逼人,覺得他的祖父是大清的威脅,逼得他得祖父不得不反。
“若是沒有放清軍入關,現在依然會是清朝。”她笑了笑,“青天白日的青。”她皺皺眉,“我始終覺得這些滿族人很扭曲,正常人哪裡會剃掉一半的頭發留一半。”或者說,滿族人從來就沒有長到她的審美上過。“外族人怎會懂得咱們漢人的悠久文化。”對於滿人實在喜歡不來,所以總是多少帶著一點鄙夷在其間。
曆史的洪流不會改變,無論是皇太極沈陽稱帝,多爾袞帶兵入關還是吳三桂揭竿而起,最終都將贏溢虧,盛極衰。清也好,青也罷。不過是曆史的洪流流轉罷了。
阿晉垂下眼瞼,他回了一趟雲南,拜祭了外婆,如今剛回京。“聽文沭說你近來與薛公子感情甚篤。”
浣碧無所謂的笑了笑,“感情甚篤?大概是薛公子自己認為的吧。”便是他再好,她也決不會在他還有妻子的情況下插入他的生活。這並非是道德,而是做人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