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七十六)
鸝妃?
黃鸝歌聲婉轉優美,安妹妹也是如此;黃鸝多子,如今安妹妹又有了身孕,是為吉祥之意,也指安妹妹能夠為皇上多多生子。
一旁的小夏子眼神閃了閃,悄悄地退了出去。莞妃想要侮辱安陵容便侮辱去吧,他可管不著,也不想摻和進兩人間的種種恩怨。鸝?黃鸝鳥,將一個人冠上黃鸝鳥的稱呼,將她比作一個被囚於牢籠逗人取樂為生的鳥兒,不是羞辱又是什麼呢?
“這鸝妃……著實不好聽。”
景仁宮中,一眾合宮請安的妃嬪等著皇後,等的間歇,便聊起了剛剛被封了妃的安陵容。已是貴妃的裕貴妃隨口道。
“好聽不好聽,也是皇上親封的。”蒙古妃嬪道。
熹貴妃放下茶盞,意味一笑,“是皇上親封的嗎?難道不是莞妃妹妹封的嗎?”她笑著,看向甄嬛。
“姐姐說笑了。”甄嬛恭敬道,“皇上讓我寫,我便隨手寫了,誰知皇上直接用來做安妹妹的封號了。”
宮中一貫頂紅踩白,自從四阿哥身流言紛紛,自從皇上晉封了端妃為皇貴妃冷落了熹貴妃後,如甄嬛等漢人妃嬪膽子便也大了起來,一貫的謹慎畏縮,縮著肩膀不敢直視,到如今,眼神也自信了,腰背也挺直了。
熹貴妃笑了笑,沒有接話;裕貴妃笑了笑,同樣沒有說話;郭貴人也是笑,不過是笑的同時微微搖了搖頭。
這天下是漢人的天下,可執掌這天下的人是滿人。
皇上不知鸝乃是鳥的稱呼嗎?他知。他不知甄嬛的一個鸝字暗含侮辱之意嗎?他亦知。不過是在他心中,安陵容確實隻是一個玩意。何止是安陵容,難道甄嬛便不是嗎?
莞!莞莞類卿,終歸也隻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替代的替代品。
“對了,那常在怎麼沒來?”敬妃放下小點,四處張望了一下。
那常在是半年前入宮的,由年羹堯幼子年壽進獻。年十八,一張臉幾乎與曾經的純元皇後一模一樣。那氏入宮時,還引起了不小的爭議。因年壽父年羹堯為罪臣,便有不少朝臣直言年壽包藏禍心,讓皇上不要將那氏收入後宮。年壽倒是坦誠,直言尋遍天下,本想找一位與自己姑姑敦肅皇貴妃相似的女子送入宮陪伴皇上,怎料無意中尋得了一位同純元皇後如此相似的女子。知皇上一直不忘純元皇後,這才買下女子送入宮中,也算是彌補皇上的遺憾。
年壽的坦誠,讓皇上的疑心大減,年壽因年羹堯被捕,後年世蘭去世後他被釋放,一直在京中做著閒職,這麼多年,年家謹小慎微,幾乎算是脫離了朝政。
後宮之中,倒是沒有朝堂的反應如此之大。太後不管,皇後也不管,甚至於有些樂於見著那氏入宮,畢竟有一個同她姐姐如此像的女子入宮,能夠分了其他人的寵,亦能讓皇上無時無刻不想起純元皇後才能利於她。反應最大的反而是甄嬛,先是去奏請了皇後,後又想要讓敬妃等人與她一同像皇上抗議。
猶記得當日,敬妃正在同朧月玩球,聽她說完萬般的不解,“妹妹,後宮中隔斷時間便有新人入宮,有經由選秀選出了,也有一些皇親臣子贈的,妹妹這次緣何這麼大的反應?”
一句話讓甄嬛無言以對。整個宮中,除了她,似乎再沒有人因為那氏要入宮之事焦急了。也似乎隻有她一個人在害怕。她怕,她怕長得如此像純元皇後的那氏入宮之後皇上徹底忘了她,冷了她。畢竟,這張三分肖像純元皇後的臉是她唯一的資本。甄嬛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這幾年,已經從最開始的倍感羞辱到如今的麻木,旁人提起她像純元皇後是她的福氣也隻是微微心酸,逐漸麻木了起來。
“那氏一大早就去養心殿伺候皇上穿衣用膳了。”敬妃道,“皇上親子點的,說是看到她就想到了純元皇後,當年他與純元皇後總是如此,純元皇後每每都要親自為他穿衣,而他則會為純元皇後畫眉。”
“這鸝妃姐姐怎麼也沒來?”謙妃問。
“聽聞是身體不適,皇後便免了她每日的請安。”敬妃貼近謙妃小聲道。
“太醫不是一直說鸝妃姐姐的胎像穩固嗎?”
“許是昨夜沒睡好吧。”
請安之後,甄嬛回了碎玉軒,召見了衛臨,先是從衛臨口中得知了安陵容有孕不過四月已經開始燒艾了,又將小允子從安陵容收高的匣子裡撬來的香餌沫給衛臨。
“依蘭花?”甄嬛笑了,“這便是她得寵的原因嗎?”
當日,花房便給安陵容送去了一束百合花。百合味道清淨,有安神之效。生育過的裕貴妃、熹貴妃以及入宮的浣碧剛好在安陵容宮中,多問了幾句,便知這是碎玉軒的花宜去花房交代的。說是聽聞鸝妃睡的不好,便讓花房日日送去一束新鮮的百合,以安神養胎。
熹貴妃一個眼色,站在一旁的太醫立即上前,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啟稟各位娘娘,此花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