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便好,放著吧。”
浣碧看著百合花微微一笑,“我記得百合乃是明朝時由域外傳入,最早記錄在甘肅省平涼縣誌中,嬌氣,難栽種,雖香味清新宜人卻十分的稀少,莞妃待鸝妃倒是真好。”
裕貴妃與熹貴妃對視一眼,熹貴妃笑著叫來小太監,“去跟花房說,本宮瞧著鸝妃妹妹這裡的百合花十分的好,讓花房也給永壽宮送些過去。”
熹貴妃伸手抽出一朵綻放的百合花,以指輕撫花蕊。“這百合花粉呈粉末狀,赤紅、細膩。”又湊近一聞,“還有些藥材味,倒是有些像香餌粉末呢?”
裕貴妃湊近看了看,“還真是。”她轉頭看向安陵容,“若是不小心弄上一些不好的香餌沫可就不好了,妹妹你一定要小心。”
安陵容微微頷首,“多謝姐姐提醒,會小心的。”說罷,看向寶娟,“寶娟,將這枝百合放到外殿去。”
淑禎公主在太後麵前磨了幾個月,總算是得了太後鬆口,皇上下了指婚的聖旨,幾家歡喜幾家愁。
甄府又開始門庭若市,前來拜見送禮的人絡繹不絕,薛公子作為同僚,自然也是要上門恭賀甄衍就快做駙馬了。
與薛公子同行的還有一人,便是曾於玉嬈訂婚又被玉嬈退婚的人。他被玉嬈退婚,一眾同僚平日裡可沒少善意的取笑他一下。他們都是文人,做著編修編撰古書的工作,並不似朝中重臣一般勾心鬥角。
“難怪退婚,原來是甄衍要做駙馬了,身份高了,自然便看不上我這等小門小戶了。”王姓的同僚憤恨道。
薛公子笑道,“甄衍倒是不錯,不過他那幾個妹妹,特彆是曾與你訂婚的那位,可是同她的姐姐一樣,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如今退婚了,倒是你的福氣,省的鬨得家宅不寧。”
“若說是品性最好,便是甄府的二小姐了,可惜被瓜爾佳氏給糟蹋了,又傻了。”薛公子一邊與同僚們打招呼,一邊四處打量著。之前的甄府早就被查封轉賣了,現在的甄府是甄衍回京之後重新置辦的。偏僻,小舊。公主自然是不會來這裡,所以大方的讓甄衍將老父以及癡傻的妹妹都接去公主府居住。隻是公主驕橫,嫌甄遠道是有罪之身,甄玉桃又非清白之身,便將他們同公主府一眾下人安排在了一起。麵對驕橫刁蠻的公主,即便是甄衍再不願意,也無反抗的能力。
安宅中,浣碧看著拋下所有的驕傲跪在她麵前的薛夫人歎息搖頭,“你求我放過你丈夫,可知從來就不是我纏著你丈夫不放。”她讓下人拉薛夫人起來,“你能在我的麵前放下所有的自尊驕傲,為何不能在你丈夫麵前放下一切呢?你與其來求我,不如去求他。”誰都好,她都不曾在意過。這些人都是她第二次生命中的過客,相聚也好,離散也罷,最終都是鏡花水月,如大夢一場。她與薛公子江南同遊,並非她邀請,而是薛公子知道她不回京要去江南遊玩後定要跟著同行。
“你曾經如此的厭惡他,甚至戴著麝香避孕不願意生子,如今又為何苦苦相求。”浣碧皺眉看著她,“既然不喜歡,既然厭惡,不如早早分開,各自尋覓良緣,不要再彼此糾纏。”已經彼此厭惡了,為何不放過彼此,放過自己。
薛夫人全然沒有了曾經的驕傲與自信,所剩的隻有楚楚可憐。“沒有,我從未厭惡過他。”
浣碧勾了勾唇角,接過侍女送上的熱茶,“既然不厭惡,又為何不願生子呢?”她知道,對於古代的男人而言,沒有什麼比傳宗接代更重要了。薛公子長子嫡孫,娶妻多年,嫡妻卻未曾給他產下過一子半女,莫說是兄弟間嘲笑,便是薛家的老爺子,也是屢屢追問,以為是薛公子的問題,直到薛公子有一個妾室有了身孕,這事才暫時平息。隻是妾室所產之子畢竟是庶子,與嫡子無法比較。
浣碧看著她,突然笑出了聲,“我知道了。”她站起,繞著薛夫人走了兩圈,“可是薛家老爺子見你多年未有子又占著一個嫡妻的位置,讓薛大休妻另娶。”
薛夫人一怔,低頭低泣,沒有抬頭。
“安衾,我給你買了你喜歡的酥皮叉燒包,你——”薛公子大步走進內殿,見到薛夫人微微皺眉,帶了一絲的不耐煩,“你怎麼在這裡?”
薛夫人梨花帶雨,眼中泛著霧氣抬起頭看著他。
憑心而論,浣碧的相貌遠遠不及薛夫人,或者說容貌能比得過薛夫人的人寥寥無幾。薛公子的長相也是上佳,似生來便帶著一股貴氣,常人難極。相貌相配,家世相當,本該是神仙眷侶的兩人也不知為何成了現在這樣。
浣碧看了一眼薛公子,無奈的搖搖頭,“你帶著你夫人回去吧。”
薛公子看了一眼貼身的侍從,“送夫人回府。”
“不。”薛夫人猛然站起,幾步走到薛公子身邊,拉著他的衣袖,“你同我一起回去。”
浣碧看著他們兩人,附耳同表妹說了幾句什麼。不一會兒表妹就拿著一個小小的木匣回來了。她拿過木匣,直接塞入薛夫人的手中。“這裡麵是大量依蘭花做成的香餌,還有一張助孕的藥方,送給你們了。”在彆人的家裡爭吵,吵的還是他們兩之間私密的事情,總歸是不好的吧。兩人都算是飽讀詩書的人,難道不知道禮貌、臉麵這四個字怎麼寫嗎?
薛公子抬頭看著浣碧,眼眸中帶著濃濃的不悅,再看向薛夫人,不悅染上了一絲厭惡。
“我晚上再來找你。”薛公子拉著薛夫人,不見一絲溫柔,扔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浣碧擺了擺手,“晚上我要回果郡王府,陪我的‘丈夫’。”她也該同果郡王談談了。
薛公子轉頭,陡然笑了,“那我便去果郡王府找你,記得給我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