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八十)
準噶爾的現任首領叫摩格,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首領。自從摩格奪得了首領之位後便帶兵開始逐步吞噬周圍的小部落。他離開時他的妻子剛產下一子,如今孩子一歲了,他仍然在外。
無際的綠毯上,一個個白色的蒙古包如同星辰點綴。浣碧一身蒙古裝扮,騎在馬上,深吸一口氣。到了草原,空氣彷佛都清新了許多。
“怎麼樣,讓你來沒錯吧。”身後,薛公子騎馬跟上,一扯馬韁,馬便在浣碧身邊放慢了腳步。
他們是半個月前離京的,薛公子公辦,要來查閱整合蒙古的史書,浣碧則是在京城待到憋悶,所以薛公子一邀請,她根本沒多想,帶上表妹便一起來了。
浣碧愜意的騎著馬,感受著滿眼的綠,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頗有一種曾經拿著行李說走便走的豪情。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環顧四野,天空像其大無比的圓頂氈帳將整個大草原籠罩起。天空青蒼蔚藍,草原無邊無際,一片茫茫。
“男兒血,英雄色。為我一呼,江海回蕩。山寂寂,水殤殤。縱橫奔突顯鋒芒。”慷慨歌謠絕不傳,穹廬一曲本天然。中州萬古英雄氣,也到陰山敕勒川。“這片土地最大的部落是準噶爾,準噶爾現在的首領叫摩格,一直在外打仗吞並其他小部族。”
浣碧偏頭看向薛公子,“蒙古族一貫驍勇善戰,如成吉思汗。他統一了蒙古高原諸部落,建立大蒙古國。建國後,實行千戶製,建立護衛軍,頒布《大紮撒》。經過多次的對外戰爭,占領了東亞金朝的大片領土,並滅亡西夏、西遼及中亞的花剌子模,其征服足跡遠抵黑海海濱。臨終前定下“聯宋滅金”的戰略……這種氣度與能力,少有人能及。”
薛公子笑了笑,接著道,“成吉思汗之子忽必烈,元朝的建立者,是少數能夠重視漢文化,推崇儒術的蒙古統治者之一。在位期間,建立包括行省製在內的各項製度,加強對邊地的控製,注重農桑,倡辦學校,使社會經濟得以恢複、發展。”他頓了頓,又道,“隻是可惜,再好也掩蓋不了他們屠殺漢人的惡行,這也是元隻有百年的原因。”
“難道清入關就沒有屠殺漢人嗎?”浣碧挑眉辯駁,“元對漢人的屠殺並非因為統治者,而是禦下不嚴,下麵的人陽奉陰違所致。”忽必烈是重視喜歡漢文化的,可他手下的那些均是野蠻之人,不習慣漢文化,也不習慣漢的朝政規矩俸祿製,他們野蠻慣了,搶奪慣了。“可是清呢?不服者死。”她伸手拉了拉薛公子的辮子,“這麼奇怪難看的發型,非要逼著漢人留,有病,變態,惡心!”同樣是少數民族治國,比起元朝,她更為厭惡清朝。對,不是討厭,是厭惡!不為彆的,就為這惡心的金錢鼠尾頭就惡心的要命。
薛公子搖頭,並不讚同,“骨子裡的野蠻殘暴便是再多的功績也抵不消。”他看著憤憤不平的浣碧,笑道,“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什麼?”她隨口道。
“我最喜歡的便是你與人辯駁時的樣子,亦是喜歡你學識的廣博。”他看向前方,“溫柔賢淑的女人我有很多,飽讀詩書的女人我也有很多,可是能言善辯,從不認為低人一等,熟知正史典故並有自己看法的女人我卻一個都沒有。”她的耀眼不在長相,而在於內在。
浣碧忍不住嘲諷,“所以你想把我收集了?”
薛公子搖頭,“非也,隻是覺得,夫妻夫妻,能成為我妻子站在我身邊的女人該是你這樣的。”自信、堅韌、聰慧,飽讀詩書經史,有自己的想法觀點,並不會隨便被旁人左右。
浣碧輕踢馬臀,“不好意思,我對有婦之夫沒興趣。”說罷,策馬而去。
傍晚,他們借住在一棟蒙古包內。蒙古包的主人是一個二十出頭,被曬的臉上微微起皮翻紅,長了雀斑的女人。
“你是首領的妻子,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住在這個小小的蒙古包中?”浣碧從一個年輕的女孩口中得知女人的身份後驚呼。
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與大家住在一起習慣了。”她並非嬌慣之人,雖然摩格給了她伺候的下人,但是她仍然習慣自己帶孩子,放羊,洗衣做飯。
女人高大強壯,爽朗熱情,有著蒙古人顯著的特點。
晚上,浣碧同薛公子並排躺在草原上看著月亮聊天。她的小表妹以及跟著薛公子出來的書童正在收拾蒙古包。
聊著聊著,浣碧便忍不住吐槽,“你說,滿人馬臉,小眼,眼距近的近,遠的遠,沒有眼窩,額頭到眼睛都是平的,突頜,肩寬偏偏身材瘦小,長得跟個猴似的,他們怎麼就滅了明成了統治者了呢?”浣碧承認,她就是一個膚淺的人。她以前就研究過漢人、滿族、蒙古族、金人的相貌特點,怎麼看怎麼覺得滿族人長得奇怪,奇怪又瘦小,自然就入不了她的眼了。
“時也、運也。”明朝滅亡時朝政也好,政治經濟也好,已經腐朽到了一定地步,各地起義軍突起,便是沒有清軍,也會有起義軍滅明。薛公子偏頭看著浣碧,“滿人雖然身材瘦小,但是行動靈活,加之體重輕,騎馬行軍也更為快捷。隻能說,一切都是天注定。”
天注定嗎?浣碧看著頭上的月亮咬著一根雜草不語。“我覺得是意外。”她笑。就如同她會來這裡一樣,也不知道那個在地府憤憤不平的浣碧現在如何了?去投胎了嗎?還是一直持有者執念不甘憤怒。
紅花田中,長發拖地的女鬼從井中抬起頭,看向不遠處被孟婆以黑氣束縛的鬼。
“我知道為何安衾能將你糟糕的人生過的那麼好,而你卻事事求不得了。”女鬼拖著長長的鐵鏈跳到浣碧的麵前,因為不甘,因為憤怒,浣碧的整張臉都是扭曲的,越發的驚恐醜陋了。“她有文化,你沒有。”
女鬼說完,不顧浣碧的嘶吼喊叫,拍著手咯咯咯地笑著。“你一天不收怨氣,罪行便會一天天的家中,相貌也會一天天的醜陋。”她憑空拿出一麵鏡子,直直地豎在了浣碧地麵前。
浣碧看著鏡子中自己扭曲長滿黑斑地臉,嘶吼地更加厲害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不會說話了,隻能發出如同野獸一般地嘶吼。誰也不懂她地不甘,不懂她地痛,誰也不願意去了解她地痛楚。
不遠處平淡確沉重地聲音一下下敲擊在了空氣中,男鬼手持泛黃地書頁,引著一個新鬼緩緩走來。
“甄嬛,甄遠道之女……”
甄嬛,甄嬛!浣碧掙紮地更厲害了,兩行血淚流下。
“不是鈕祜祿氏嗎?”女鬼飄上前,問男鬼。
男鬼掃了她一眼,帶著一絲不耐翻了翻書頁,“沒錯,甄氏,甄遠道之女。”
“欸?”女鬼撓了撓頭,撓完之後還輕彈了一下不存在地頭皮屑,“不是鈕祜祿·甄嬛嗎?”
男鬼皺眉,不耐煩神色更明顯,“甄氏便是甄氏,難道換了一個姓氏便成了鈕祜祿了嗎?假的就是假的,亂不了真。”
女鬼眨著眼看著麵無表情地甄嬛,“她不是鈕祜祿氏那誰是鈕祜祿氏?誰是熹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