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八十四）

雲何為貪？於有、有具染著為性。能障無貪、生苦為業。

“你如今這樣便是因為一個貪字，如今還想讓你的妹妹玉嬈也是如此嗎？”

甄嬛惱羞成怒，“玉嬈也是你妹妹。”

“是嗎？”浣碧輕哼，“當年我在你們甄家做下人的時候你怎麼不說玉嬈也是我妹妹，如今我富貴了，你們倒是上趕著認親來了。”她語帶嘲諷，絲毫不在意甄遠道以及甄衍的臉麵。

甄嬛的如意算盤打的非常的好，借由太後的壽宴讓玉嬈在?恪親王麵前露臉，她自信憑借玉嬈的容顏以及才情，定能引得?恪親王的注意。隻可惜，她千算萬算，卻忽略了玉嬈的感受。

?恪親王確實與玉嬈年齡相仿，鑲白旗蒙古都統、正白旗滿洲都統，管理禦書處、宗人府、玉牒館事務，為人也好，為官也罷，便是作為皇上的兄弟，他都是極好的。隻是作為擇偶的人選，他確是不夠格的。?恪親王胖，十分的胖，前幾年還不是如此，這幾年不知是不是諸事順利，越發的胖了。肚子高高的挺著，像是倒扣著一口大鍋，每一步走動臉上的肉都抖上幾下。冬天還好，夏日沒走幾步汗水便浸濕了衣衫，伴隨著一股難聞的油膩汗臭。

她還記得在她死前的兩年，她遠居在雲南村落，村子裡有戶人家養的公豬便是這樣，動一下，抖一下，走幾步，汗入土，大喘息，味腥臭。讓玉嬈嫁給一個公豬一樣的人，又不是嫡妻而是為妾，讓她如何能心甘。玉嬈的驕傲同甄嬛一樣，所求所想也是同甄嬛一樣。

甄嬛纏住皇上以及?恪親王福晉，專門給玉嬈製造了機會，怎知玉嬈壓根沒有與?恪親王見麵，反而是與閒散醒酒的弘旺相識了。弘旺二十七八歲，身形清瘦挺拔，長得雖算不上英俊卻也是賞心悅目，加之因為阿瑪一事被囚禁多年不自覺帶上的微微陰鬱之氣，自然是引得玉嬈這種沒見過什麼男人的女子心動。

“比起?恪親王，我倒是覺得弘旺更好。”浣碧端起茶盞，看了眼裡麵茶水，又放下。

“弘旺？”甄嬛挑眉，“弘旺乃是罪臣之子，他阿哥謀反。”

浣碧笑著反唇相譏，眼尾掃過甄遠道，“你不也是罪臣之女嗎？”大家都是半斤八兩，又何必嘲笑旁人。弘旺再是罪臣之子，也是皇親國戚，骨子裡流淌著的是愛新覺羅氏的血，而你甄嬛呢？什麼都不是。

甄嬛看著她，微揚下巴，帶著一股自傲，如同每一次看她時一樣，“你是不是把你自己忘了，便是你再不認，你也與我流著同樣的血。”

“沒忘。”浣碧笑著搖頭，“因為沒忘才會來，否則我又為何要參與你們的家世。”她頓了頓，突然正色道，“不過我也希望你們記住，我現在是鈕祜祿氏，果郡王嫡福晉，你們見到我是否應該恭敬一點呢？”她同甄嬛一樣，微揚著下巴，傲然地看著她。京城之中就是這麼地現實，以姓氏論大小，她如今為鈕祜祿氏，他們甄氏從根上便低了她一等，便是甄嬛是妃又如何？她若不恭不敬，她亦可以如實彙報給太後、皇後。

甄玉嬈在隔間，聽著他們地爭執咬唇。

“甄玉嬈是你的親妹妹，同父同母的親妹妹，難不成你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要讓妹妹嫁給一個公豬一樣的男人嗎？”

聽著隔壁浣碧的嘲諷，玉嬈握緊了拳頭。她不願多想，可是自從她們回京這幾年，長姐所做之事讓她不得不懷疑她是真的為了她還是為了她自己。

“之前你擅自為玉嬈退婚，對方雖是鰥夫，但卻知禮儀、和善厚道，你嫌棄人家隻是一個小小編修官沒有前途，完全就是短淺之見。”浣碧繼續道，玉嬈看著她高傲而又帶著鄙視的神色欲泣血。

“……飽讀詩書又如何，還不是一個目光短淺的婦人……”什麼女諸葛，也不知這個稱呼是不是甄夫人為了她這個長女嫁的好花錢請人散播出去的。“……如今對方因編修有功，受了皇上的重視，官至二品，協助四阿哥負責所有史書史料的編纂，深受四阿哥的看重。”四阿哥可是未來的帝王，他看重的人，日後還不是官運亨通。

甄玉姚坐在一旁看著玉嬈一會兒咬唇，一會兒又露出憤恨不平之色，神色帶上了一抹擔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清楚知道，果郡王福晉今日之所以來，為得便是挑撥長姐與玉嬈之間的關係。她要她們兩人生齟齬，她要她們自相殘殺，她要她們甄家至死不得安寧。

“……行了吧。”她聽見浣碧語帶嘲諷道，“你也不是第一次害你妹妹了，瓜爾佳氏的少爺為何會去甘露寺？他又如何得知玉姚在甘露寺留宿？難道不是你差人告訴他的嗎？”

甄玉姚一陣恍惚，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身體一軟，靠在了身後的嬤嬤身上。

浣碧的眼角掃過一旁的屏風隔段，勾起唇角笑了。

“你莫胡言！”甄嬛氣急站起。

浣碧直接從袖中掏出一封已經發黃的書信，“瓜爾佳氏被抄家時抄出了不少東西，其中便有這封信。”她直接將信打開，“這是你的字吧。”甄嬛幼時最開始習字的時候學的是瘦金體，後來因為清朝少有人寫瘦金體她才改成了小楷。隻是因習瘦金體習慣了，字的筆鋒多多少少帶上了一些瘦金體筆道瘦細峭硬而有腴潤灑脫的風神，便是有人想要模仿也是很難。

她本以為甄玉姚這件事是阿晉所為，她本就奇怪為何阿晉要做這等多餘之事，直到她收到這封信。甄玉姚受辱確實與阿晉有關，不過阿晉也是順勢而為。

她原本不解，後來略一想便也明白了。當時瓜爾佳·文鴛初入宮不久，很得皇上寵愛，她自己則是因為年世蘭一事被冷落了下來。瓜爾佳氏因為姓氏也因得寵事事壓甄嬛一頭，甄嬛既惱怒又心急。她想同瓜爾佳氏拉近關係，可瓜爾佳·文鴛壓根就瞧不上她。她怕她繼續失寵會自此被遺忘，便想到了玉姚與瓜爾佳氏的婚事。她想要讓玉姚早日嫁入瓜爾佳氏，如此她便能借由姻親關係拉近與瓜爾佳氏的距離，也能借此大喜之事讓皇上重新關注到她。本是想生米煮成熟飯推進玉姚與瓜爾佳氏的婚事，哪裡知道瓜爾佳氏族竟是如此的不負責不要臉。害的玉姚白白賠了清白，被人冠上□□之名。

浣碧起身，“凡是做了的事，定然會留下痕跡。”她將信收回，“這封信，我會待你好好留著。”說罷，轉身離開，獨留一臉青白的甄嬛。

“福晉。”甄衍追上。

“有事嗎？”浣碧疏離的問。

甄衍看著雍容華貴卻帶著疏離的浣碧苦笑，“你同她們畢竟也算是一脈相出，何必呢？”

浣碧勾著標準而又疏離的唇角，“我從未想過同甄嬛爭什麼，是她一直不肯放過我。”她看著甄衍，“難不成你的嬛兒妹妹便應該如此，我便活該被她欺淩還不能還手嗎？”

“她已經夠慘了。”

浣碧笑得更加燦爛了，“夠慘？你指的是皇上早已厭煩了她，不過是為了穩住朝中漢人大臣的心才給她一個妃子還是指太後極其厭惡她？”她偏了偏頭，“亦或是指京中流傳的各種春宮畫冊？”她的笑中帶著一絲惡劣，“你說，要是這些畫冊被皇上看到了會如何呢？”

甄衍帶著無奈，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憊，“你一定要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