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日日在碎玉軒中抄經,所抄寫的經書送入安華殿供奉,玉嬈一個人在宮中,甄嬛也沒時間同她說話,無聊至極,禦花園中閒逛,竟遇到了暫住在宮中的弘旺。
“你是?”弘旺見她一身未出嫁姑娘的打扮,又見她年輕溫婉,不像是皇上的妃嬪,便生了好奇之心。
玉嬈行禮,“我乃是莞妃之妹。”
弘旺點點頭,“你家的事情我聽說過一些。”說完又覺這麼說不好,顯露出一絲慌亂,忙又道,“你父親的事……不,世事無常,節哀。”
玉嬈見他笨嘴拙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過之後,麵露憂傷,“斯人已逝,便是傷心難過又如何呢?”說罷輕輕一歎。
兩人沉默許久,玉嬈見他好歹也是一個皇家阿哥,竟然如此不善言辭,倒是生起了好奇之心。
“我來這宮中陪伴姐姐也有一段時間了,見著宮中之人真是無趣,每日不是自己呆在房中,便是去請安皇後、太後。”
弘旺見她小女兒情態抱怨,心中不自覺地輕鬆,忍不住笑道,“宮中自然是無趣地,若是有趣了,那定是出事了。”他看著玉嬈,“每日合宮請安覲見,是規矩。”他語帶告誡,“在宮中不可亂言地。”
玉嬈嘟了嘟嘴,繞著手趴,毫不在意,“我想出宮,可是姐姐說宮外已經沒有我們地家了。我便想嫁人去了,可偏偏遇人不淑,不是鰥夫帶著孩子便是嫌棄娘親做下的是羞辱與我。”她越說越是難過,低下了頭,“二姐已經癡傻了,長姐說不能再讓我如此,婚姻大事必須慎重又慎重。”
弘旺點頭,“莞妃所言極是。”
“可是……”玉嬈咬唇,想了想又咽下去了。
弘旺微微一笑,“可是莞妃在宮中也是如履薄冰、寸步難行?”
玉嬈低下了頭,弘旺輕歎一聲,“身在宮中,本就如此。身不由己,意不由己。”
玉嬈一蹦一跳回去的時候甄嬛正要差人去找她,見她麵色紅潤地回來忍不住道,“去哪兒了,不是說了不要亂跑嗎?”
玉嬈沒有說出她見到了弘旺一事,她心中明白,如今長姐一門心思都在?恪親王身上,想著可以借此翻身,可她實在是厭惡?恪親王,怎會心甘情願。加之她知道了二姐被侮辱也是因她推波助瀾,心中已然是有了防備。
她收斂了笑容,平靜道,“在殿中悶地厲害,去禦花園逛了逛。”
甄嬛不悅,“你未出嫁地姑娘,拋頭露麵總是不好的,若是悶地厲害,便去磨練一下廚藝。” ?恪親王最愛美食。
“知道了。”玉嬈乖巧地應下,“長姐,我回房繡花去了。”說罷,快步離開。
甄嬛看著玉嬈,心中微微不滿卻也說不出什麼。她看了一眼不遠處地槿汐,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隨即走上前,笑道,“槿汐,你拿著腰牌出宮,去見一見蘇公公。”
“是。”
槿汐與剪秋又一次在無人地桐花台見麵了,這一次地槿汐早已沒有了之前地冷靜,反而是焦急地問,“當日我們說好的,我將甄嬛地動作告知皇後,皇後助我脫離蘇培盛,如今過了這麼久了,我不曾有過隱瞞,為何蘇培盛還在!”她雖為婢女,卻也是清清白白人家出生,如何能忍受一個太監地褻玩。當日甄嬛如何利用她與蘇培盛回宮她已經不想再提,如今隻想著脫離蘇培盛,而脫離曾經皇上身邊極為得寵地大公公,唯一地方法便是蘇培盛死。
剪秋皺眉,“當日你們對食一事被撞破,甄嬛借由端妃讓皇上許了你們地對食,相當於賜婚,哪裡有那麼容易解除。再言,蘇培盛自幼同皇上一起長大,論心計手段少有人能急,便是皇後娘娘心疼你想要護住你也得有一個時機才行。”謀害皇上身邊的大公公,哪裡是那麼容易。
槿汐自然明白,可是她再也不想忍耐了。她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蘇培盛這麼多年累財無數,京中有大宅不說,背地裡還參與青樓生意。”
剪秋微微一笑,“宮中的大太監們哪兒個在京中沒有大宅?你以為如此便能拉下蘇培盛嗎?”便是再失寵,與皇上自幼長大的情誼也是在的,他們的皇上,最為重情義。
剪秋看著她,麵露嘲諷,“本意為你對甄嬛忠心耿耿,原也不過如此。”
“良禽擇木而息。”槿汐平靜的看著剪秋,“滴血驗親之後,你以為甄嬛為何還能穩坐妃位?”從來不是因為甄嬛,而是朝中的漢人大臣。皇上怕朝中動蕩,才會以一個妃位穩固朝堂,並以此彰顯滿漢一家親,他並非殘暴之人,不會株連。
“你很聰明,隻可惜一開始便跟錯了人。”剪秋毫不客氣地嘲笑。槿汐是為端皇貴妃的人。當年選秀,皇後也好,敦肅皇貴妃也好,端皇貴妃也罷,均將自己培養了多年的人送入新進秀女的身邊,為得便是探得情況,隻有她,為甄嬛所迷惑,竟然成了她的忠仆。
槿汐咬牙,“是我有眼無珠。”她們久在深宮,圖的什麼。不就是能夠跟對一個主子,主子昌盛她們也能昌盛,然後到了一定的年歲,拿著積攢的錢財安享晚年。當日她見端皇貴妃久病臥床,便是宮中大事,也常常不能起身參加,便覺得她時日無多,轉而投奔了肖像純元皇後的甄嬛,誰知端皇貴妃一直都是裝病,甄嬛不過是一個空有野心的草包。
“甄嬛可是又讓你去探得什麼?”太監不是男人,沒了男人最重要的東西卻同男人一般有著欲望。他們為了紓解自己的欲望,又因為身體的殘疾,少不得的折磨旁人。後宮妃嬪眾多,爭寵亦是不斷,卻不曾有人想過讓自己身邊伺候的人去與太監對食。因為她們知道若是與太監對食她們會受何等折磨,因為她們還保有著一絲為人的良心。
槿汐點頭,剪秋輕歎一聲,“那你快去吧,若是晚了,便無法出宮了。”於此,她深感同情,卻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