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八十七）

作為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好處自然是不斷地。前後後宮妃嬪透過他們探得皇上心意，後有前朝官員、諸親王探查皇上心意，每年不說彆的，單是一些妃嬪給的賞賜便不少了。隻是他們這些太監，也沒個後代，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宮中，便是在宮外建了大宅，有無數的財寶，加起來也不過是涉密幾年。若是這期間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怕是連這幾年都享受不到。

“慈幼局？”小夏子略帶不解的看著浣碧。

浣碧微笑點頭，伸出了手，“你坐。”

小夏子低頭，“奴才不敢。”

浣碧示意表妹給他端了一個凳子來，“坐吧，此前在宮中，我也多虧你照顧，否則前有後宮詭譎，後有甄嬛暗害，我如何能走到今日。”

如此，若是再拒絕，便顯得矯情了。小夏子坐下，浣碧繼續道，“皇上是個怎樣的人你該比我更清楚，他最是厭煩貪腐一事，前朝、後宮送東西拉攏你們探得消息，你覺得他會不知嗎？”雍正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可以說，他是繼康熙之後清朝第二偉大的皇帝。康熙平亂穩邊疆，他則是反貪腐攢錢財，正是因為有了這兩位皇帝的功績與建樹，才會有乾隆的穩健六十年。

既然能從二十幾個皇子中脫穎而出，既然能夠於九子奪嫡中勝利，他便不是一個蠢笨的人。後宮前朝均以為他不知，卻不曾想到，他並非不知，隻是在國家、百姓之間，他覺得並不重要，影響不到國家、百姓而裝作不知罷了。

“……皇上到底是仁善的，否則甄嬛做下此等大逆不道欺君之事，他也不至於隱忍了下去。”小夏子接過表妹遞過來的茶，輕聲道謝。

浣碧很了解小夏子的心裡，他早早便看清了自己便是有了富貴也享受不得多少，所以並不看重這些，但是若旁人給了，他也是會收下的。比起這些冰冷的財寶，小夏子更看重吃穿用。

小夏子打開茶盞聞了一下，笑道，“三清茶。”他輕淺抿了一口，“以雪水沃梅花鬆實佛手啜之，名曰三清。梅花色不妖，佛手香且潔。鬆實味芳腴，三品殊清絕。好茶。”

浣碧笑，“還是你識貨。”

小夏子笑容中帶著一絲的落莫，“你說我一個太監，除了品茶嘗食，平時還有什麼好做的呢？”

浣碧放下茶盞，直接進入正題，“太監收受宮中妃嬪、前朝官員的財務，若是無事皇上可裝作不知，可若是有事呢？”便是這收受財物，在宮中也是一個技術活。若是不收，後宮妃嬪、前朝大臣心中會疑惑，弄不好哪一日便莫名其妙死了，若是收了……哪裡事發，他們也是一個死。“財帛雖多，但你久居深宮，便是用又能用掉多少呢？享受不到，又要因它惴惴，不如借由它們讓自己落得一個善名。日後便是他們出事了，也可全身而退。”

山西乾旱，濱州黃河水患，陝西疫病，邊境也是不寧……百姓流離失所，京中湧入大量難民，大人還好，收拾一下還能在京中謀得一份苦力活，勉強為生，可失去父母的孩子該怎麼辦呢？隻能沿街乞討。

“開辦慈幼局，收留因災害失去父母家人的流兒……”浣碧緩緩說著慈幼局的計劃，“……奠基那日找工匠做一個大大的牌匾，將那些給了好處的後妃、大臣的名字雕刻而上，公示之，也算是他們的功德。”皇上仁善，早就在各地開辦了慈幼局，收留流兒，他很清楚，孩子才是國家的根本。隻是奈何，天高皇帝遠，旨意下去，各地倒是沒少借著開辦慈幼局一事撈錢，真正收留流兒的寥寥無幾。

小夏子低頭想了想，他並非短見之人，略微思考後便明白了浣碧的意思，隻是這件事不能由他出頭，若是由他出頭，他必定成為眾矢之的。

對此，浣碧也早就想過了。“不，就你出頭。”她篤定一笑，“不過卻要拉皇上為靠山。”

“哦？”

“若是牌匾做出，你覺得最怕的是誰？”

宮中太監宮女對食自古便有，不過是到了清朝之後才被嚴禁的。雖被嚴禁，但是有些長久留在宮中不準備出宮的宮女們，還是願意找一個心性仁善的太監，共度寂寥而又枯燥的一生。隻是可惜，太監因為沒了男人最重要的東西，難免心中變態。平時看著還好，可若涉及到男女方麵的事了，為了獲得快感，便變得十分暴虐。宮女覺得丟人，又因清朝嚴禁宮女太監對食，根本不敢言語，太監則是精明的不會動她們外露的地方，旁人也探不得，便這麼瞞了下來。

蘇培盛笑眯眯的帶著小太監送去了碎玉軒許多衣料、珠寶，“莞妃娘娘吉祥。”他笑著行李，隨後身體一側，“娘娘近來潛心抄經，皇上深受感動，這不，娘娘前腳讓人將經文送去安華殿，皇上就差奴才給您送東西來了。”

“蘇公公客氣了。”

後宮有起有落，皇上身邊的太監也是如此。這些日子，小夏子因為會錯了皇上的意思，便被冷落了。跟著皇上長大的蘇培盛便又重新回到了皇上的身邊伺候。

賞賜品一一擺放在桌子上，蘇培盛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槿汐，“娘娘，奴才還要趕回去伺候皇上，您有什麼事差個人過來就行。”說罷，便帶著小太監們離開了。

甄嬛坐在桌前，翻看著摞在一起的布料，笑道，“槿汐，你看蘇公公對你多好，還不忘給你帶了一些料子。”她輕輕撫摸著另一盤布料，“你瞧這些布料多好。”

槿汐平淡道，“好與不好，也不過如此。”

甄嬛裝作沒聽到，自顧自的說著，“我瞧著蘇公公來給我送東西是假，來給你送衣料才是真的。”

槿汐擠出一抹笑，“娘娘說的極是。”

甄玉嬈坐在不遠處，看著甄嬛查看著桌麵上新得得賞賜，麵上帶著掩飾不住得得意與自信，再看看恭謹站在一旁，寬大袖口遮不住的手腕上的黑紫，心中不知怎得對甄嬛生出了一股埋怨。

甄嬛繼續道，“宮中太監宮女對食多是，可似蘇培盛這般的，倒是稀少。”

槿汐低著頭，沒有言語。倒是玉嬈忍不住道，“便是再好，也是一個太監。宮中有規定，宮女二十五歲便可離宮，若是槿汐姑姑當年離宮了，說不準現在也已然嫁入尋常人家，相夫教子了。”她看向甄嬛，心中生起了一股勇氣，用略帶挑釁，略帶倔強的神色看著她，“若是有得選，誰又會選擇一個身體有缺陷的太監為伴侶呢？”

甄嬛瞬間沉下了臉，嗬斥道，“你近來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玉嬈偏過頭，飛快地行了一個禮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