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被嚇壞了,忙跪下。宮殿中的一眾宮人也均跟著跪伏了一地。
“額娘!?”四阿哥被打後一瞬間的錯愕。
“自幼,你是由兩個嬤嬤撫養長大,那兩個嬤嬤是我的陪嫁丫鬟,我人雖在宮外,可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是知道的。”熹貴妃看著已然成年的兒子,痛心疾首。不知是不是因為額娘不在身邊,阿瑪不重視,四阿哥從小便怕死。七歲之前,他如同一個小老鼠一樣,悄悄地在宮中地各個角落活著,躲著皇上、皇後,躲著太後,甚至於躲著宮中地宮女太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曾經的躲藏,即便是長大了,額娘回宮了,有人給他撐腰了,皇上看重他了,他卻更為的貪生怕死。“你自幼便是這樣,貪生怕死。雍正八年,你十幾歲,因讀書刻苦受到了太子太傅的表揚,你皇阿瑪也甚感欣慰,便直言讓你跟著莊親王去邊境鍛煉一下。當時邊境不寧,滿蒙關係緊張,幾乎隔幾日便有一次衝突,大清甚至於被打的節節敗退。你為了不去戰場,第二日練騎射時便故意從馬上摔下,扭傷了腳。雍正十年,皇上差人出使蒙古,順便看望遠嫁的公主,選了你為使者,代表大清。可你聽說蒙古大汗殘暴至極,多次斬殺來使,因軍力強大,皇上不敢貿然出兵征討。你便泡了一夜的冷水,讓自己高熱,皇上不得已,便將此事交予了慎貝勒……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你的貪生,你的怕死!”
“閉嘴!”被戳中心事的四阿哥臉漲的通紅,怒吼。
熹貴妃冷笑一聲,毫不畏懼的走到四阿哥麵前,死死的看著他。“若非你為我親生,又是唯一的兒子,你覺得我會如此扶持你?你雖是皇上的兒子,卻無一絲像他。你沒有勇氣,貪圖享樂,隻想著專權,你為得從來都是自己,而非大清。你這樣還想著為大清的帝王,如何為帝,怎能為帝!”他的本性同同南北朝的侯景並無異。若非四阿哥是她親生,她壓根無須如此勞心勞力,為了白眼狼般的他如此籌謀。可是他如今這樣,便是日後為了帝,想必也不會扶持他們鈕祜祿氏族。
熹貴妃疲憊的坐在椅子上,側著身體,偏著頭,不願再看四阿哥,隻是揮了揮手,“你走吧。”
富察氏跪行至四阿哥身邊,拉了拉他的衣擺。四阿哥眼中仍帶著不忿,但仍然壓下了不甘不願,屈膝行李告退。
四阿哥走後,熹貴妃長歎一口氣,對隨身侍女道,“你去領個出宮令牌,將我的兄長帶入宮,快。”五阿哥無意爭奪帝位,隻想著保平安,三阿哥蠢鈍如豬,六阿哥太年幼……如今若想保鈕祜祿氏富貴永久,怕是單靠四阿哥是不行了。
“娘娘何必如此焦急。”另一個貼身侍女輕撫著熹貴妃的後背,“隻要娘娘在一日,便是四阿哥的額娘,難不成四阿哥還能大逆不道不成。”
熹貴妃冷哼,“侯景,為人彪悍好鬥,由於右腳天生稍短,不擅長武藝,但為人聰明伶俐、足智多謀,更是趁著北方大亂,投靠了爾朱榮,後因立功被封為定州刺史。在高歡滅了爾朱榮之後,侯景見風使舵得到高歡的重用。後高澄子承父業,侯景立馬叛變並向梁武帝投降。再後來,侯景多次叛變,甚至於造反。後來,他不願背上弑君的罪名,於是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把梁武帝囚禁在台城,並且慢慢減少食物,使得梁武帝最終被活活餓死。”她看向信任的隨侍,這些都是她在道觀的多年,忠心於她的人。“我越是看,越是想,便越是覺得四阿哥同侯景無異。”她頓了頓,神色即刻嚴肅了起來,“隻怕日後,他為了稱帝,殺母弑父也不為不可……”如今,她已經是騎虎難下,除了助四阿哥為帝外,再無其他選擇。
四阿哥怒氣衝衝的出了宮,帶著朧月散步的敬妃看到了,忙問身邊的人,“去打聽一下,四阿哥這是怎麼了?”
“是。”
永壽宮的口風很緊,可若真的想要打探什麼,也並非滴水不漏。沒有多久,在皇貴妃宮中看望皇貴妃的敬妃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敬妃麵露擔憂,“四阿哥的野心這些年是越發的昭然若揭了。”
皇貴妃剝著瓜子,半垂著眼瞼,“若非有熹貴妃回宮為他撐腰,他又如何有這等底氣。”一個從小在兩個嬤嬤的庇護下,躲藏著長大的阿哥,本該是膽怯的。是誰給了他這份勇氣呢?又是誰助長了他的野心呢?
敬妃有些擔憂的摸著朧月的頭,“四阿哥野心勃勃,又自私自利,若是他日後為帝,隻怕……”康熙帝不到萬不得已,寧可親自領兵征戰也不願用和親之法;皇上也是如此,若非有得選,又如何會將自己的骨肉遠嫁,此生再難相見。可是……若是四阿哥,能夠舍棄自己的妹妹或者是一個女兒便能安邊境,他定會選。
“四阿哥或許心懷天下,但是他更愛的是他自己。”皇貴妃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敬妃。“如今,大局已定。”她們除了冷眼旁觀再無他法。
“沒辦法?誰說沒辦法。”浣碧看著眼前發了嫩芽的桃花笑了笑。“死了不就行了。”說罷,猛然折斷了一支桃枝。
誰都好,雍正之後,大清必然走向沒落。
“朝中之事,與我又何乾呢?誰為帝都好。”她笑看著薛老太爺。“你們薛家想站隊,與我無關,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麵,若是你們也準備渾水摸魚,摻一腳,我們之前談好的婚事便作罷。”
薛老太爺笑容一淩,“這是何意?”他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卻又摸不清她不簡單在何處?
“為何要入官?日後大清腐敗異常,花銀子買通官員不見得比自己做官差。”她給過薛大建議,讓他辭官,遠離朝堂紛爭。積累財富,才是真的。怎知薛大也不是一個特彆有主見的人,轉頭便將她的話轉述給了薛老太爺,詢問薛老太爺的意思。
“腐敗異常?”薛老太爺眯了眯眼,“哦?”
“您當我胡言便是。”她說罷抬起頭,看向薛老太爺,“老爺子若是無事,便離開吧。”她皮笑肉不笑,“您一個老人家在我一個寡婦的府上總歸是不好的。”
她看著薛老太爺,“還有,老爺子您所答應之事,彆忘了。”她的手捂上小腹,“您能等,我這肚子可等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