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浣碧大方承認,懷孕生子的風險太大,她拒絕。“你知道嗎?我要的一直都很簡單,一間小院,滿院繁花,自給自足,自由自在便可。”她所想要的,所懷念的,一直都是上輩子她臨死前,在雲南輕鬆愜意的時光。她不需要去想任何人,也不需要去想任何事。她每天隻需要迎著陽光醒來,在院子裡做一套體操,澆澆花,吃個簡單的早餐。然後提上籃子,去集市買上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午飯過後,她可以小睡一會兒,然後醒來做絨花。做好後放到網上賣,以換取生活費。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她坐在院子裡喝茶賞月,又是一天。
“從我到這裡,我所追所求從未變過。”她看著薛夫人苦笑,“隻是世事多變,便是我再不願,也最終卷入了種種紛爭。”她無法說她是個心善的好人,她從來都不是。她為了她的追求,也屢次的不擇手段。“想想也挺可笑,我為了我想要的生活,要步步籌謀,一步一步,脫離了一層身份又一層身份,最終卻還是求不得追不到。”她並非沒有對薛公子心動過,隻是曾經的過往,兩世的人生,讓她除了自己再難相信彆人。喜歡又如何,終歸她不信。
薛夫人警惕的看著她,“你想乾嘛?”
“我把你騙來,囚禁你,不是想要害你。”浣碧正色道,她這輩子已經害了不少的人了,罪孽深重,她不願再加上一筆。她微微一笑,“我可以讓你此後餘生衣食無憂,我甚至可以將我的釵飾館分一半給你。”
薛夫人看著她,不明白她是何意?“你想要什麼?”
“你腹中胎兒。”
薛夫人下意識地抱住了肚子,她緊張她的孩子。她帶了多年的麝香,本以為再難生育,怎料到世事就是這麼滑稽,她因無子被休棄,卻在被休後有了身孕。
“我問過大夫,你的身體十分虛弱,腹中胎兒也是如此,你若想要保住他,憑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浣碧帶著笑看著薛夫人,“你同薛公子均是長相氣度上乘之人,若是有了孩子,必然優秀。再說,血脈相連,你便忍心看著他因為你而流掉嗎?”她篤定,薛夫人想要留下孩子。若非想要保住孩子,她又怎會突然同意了去寺廟剃度出家。
“你好好想想。”浣碧笑道,“在孩子出生前,你便住在這裡,我會派嬤嬤照顧你。”她的笑中毫不掩飾的算計,“好好養胎,還有……”她指了指自己的頭發,“蓄發。”
薛夫人微微皺眉,不可否認,浣碧很準確的抓住了她的心。當日她驚覺自己有孕,明白娘家絕對不會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的,也清楚知道,即便是她以有孕回薛家,冷血的薛公子也不會認。這才同意了出家,藏在尼姑庵中,隻想一切等孩子產下再說。
浣碧看薛夫人的神情便知道她接受了。她笑了笑,突然又道,“對了,你知不知道,你丈夫販賣鴉片?”
“什麼?”薛夫人一愣。
“看來是不知道。”浣碧笑著,向前走了一步,貼近了薛夫人,“我最恨販毒的人。”毒和賭是底線,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碰的底線。若非她絕不碰鴉片與毒品,她怎麼也不會走到如今這步,被一圈圈的漩渦裹著,逃不出,隻能掙紮求存。
浣碧吩咐李嬤嬤將薛夫人放出,好好照看。李嬤嬤不解,“夫人?”
浣碧笑著看著李嬤嬤,直看到李嬤嬤心底發寒才道,“嬤嬤,我還想要公主腹中胎兒,你可有辦法?”
甄嬛在宴會大出風頭,她狠狠打壓了摩格的氣焰,後宮妃嬪均稱讚她機智大膽。卻無人注意到皇上逐漸黑掉的臉。身為大清天子,竟要一個後妃為他出頭。看著摩格戲謔的神色,皇上隻覺得羞辱難忍。
陪同的沛國公府的人連連搖頭,為著打壓摩格的氣焰,皇上早已做好了準備。先禮後兵。前兩日他忍受著摩格的囂張氣焰,第三日,直接挑明摩格的意圖,並讓摩格退兵。若是摩格退了,便可議和。滿蒙本就是一家,皇上為了邊境安寧,不在意每年多給他們一些好處。若是不退,已經趕到了邊境的幾路大軍便直接彙合攻之。
“莞妃這一摻和,還不知會如何,找幾個人看著摩格的隨侍,有情況立即彙報。”莊親王低語,前半句是對旁邊的沛國公府說的,後半句則是對他的隨侍說的。
同在宮中相處的久了,誰是怎樣的人,大家心中便也都有數。她們知道甄嬛喜人誇讚,便大家的讚揚她,直到誇讚的她臉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
“莞姐姐如此機智聰慧,要我看呀,等摩格這事平了,回宮之後皇上定然有嘉獎。”年輕的妃嬪親熱的走在甄嬛身邊。
“妹妹說笑了。”甄嬛捏扇掩麵輕笑,“皇上被摩格處處為難,如今本宮這麼做,也是為皇上報不平。”
槿汐低垂著頭,眉頭微皺。皇上的神色可未見一絲喜悅,在宴席之上,大庭廣眾之下。皇上被摩格處處挑釁,皇上的妃嬪卻狠狠壓製了一把摩格,這豈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打皇上的臉嗎?
甄嬛回她的彆館休息,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槿汐忙著吩咐伺候人的點燈,燈還未點燃,便聽外麵有人喊道,“皇上駕到。”
甄嬛忙整理了衣衫迎駕,笑魘如花,“皇上,您怎麼來了?”她親熱道。
“朕來看看你。”皇上在軟榻上坐下,“今日宴席你也喝了不少的酒,怕你醉,專門給你送了醒酒湯來。”
甄嬛坐在皇上身邊,依偎著他,“讓蘇公公或小夏子公公來就是,皇上勞累,何必親自跑一趟。”
皇上看著她,捏了捏她的下巴,“莞妃今日壓製了摩格的氣焰,助我大清威風,朕當然要親自前來。”
“皇上。”甄嬛嬌羞,靠在了皇上的肩膀上。
槿汐立在小夏子公公旁邊,清楚的看到了皇上的眼睛。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球中,毫無歡喜。有的隻是一片的冰涼與不耐。
“嬛嬛。”皇上輕聲道。
“皇上?”甄嬛抬頭看著皇上,“皇上已經許久沒喊過臣妾嬛嬛了。”
皇上勾了勾唇角,“莞妃喜歡朕喚你嬛嬛嗎?”
甄嬛微微點頭,“臣妾還記得初入宮時,皇上便是這麼喚臣妾,而臣妾則是喚皇上四郎。”
“是嗎?”皇上看著前方,皮肉不笑,“朕記得,當年朕最愛喚你莞莞。”菀菀,莞莞,倒底也不過是隻是相似罷了。
甄嬛笑容一滯。皇上輕輕扶起甄嬛,與她對視,“嬛嬛,你對朕可是真心?”
甄嬛不解,心中警惕起來,“自然。”
皇上笑了笑,輕輕撫摸著甄嬛的臉,“那你對朕可曾有過隱瞞?”
防備警惕之心瞬間拉到了頂點,甄嬛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豎起了三根手指,“沒有。皇上,臣妾可以起誓,若是臣妾對皇上有半分隱瞞,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上笑著握住她起誓的手,“嬛嬛何必如此認真,朕不過就是一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也太過於重了。”他看著甄嬛,“這樣吧,若是嬛嬛對朕有何隱瞞,朕便將嬛嬛打入冷宮,孤寂淒涼一生。”
皇上此言倒是弄得甄嬛不知如何回答了,她在心中算著皇上倒底是何意,又為何要突然問她這等話。
皇上握住了甄嬛的手,緊緊的。“朕阿,就是想要嬛嬛的一句承諾。”
“皇上……”甄嬛心中驚慌不已,眼淚瞬間滑下,她自己都說不清,這是驚恐害怕的淚還是做給皇上看的淚。“皇上,臣妾知道雙生子一事傷了皇上與臣妾的感情。可是臣妾真的未曾對皇上有過任何隱瞞。臣妾知道,無論臣妾如何解釋,皇上都是疑心的,所以臣妾不敢提,不敢問,隻希望皇上能夠少思慮一些,於臣妾而言,便是誰也抵不過皇上……”
皇上靜靜的聽著她表真心,不時點點頭,待甄嬛說完,他笑著抹掉甄嬛臉頰的淚,“你是朕的嬛嬛,朕怎會不信你呢?”他頓了頓,繼續道,“雙生子……”眉頭皺起,“你莫要怪朕,雙生之胎本就不詳,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兩人相依相偎許久,說了許多的話,一直到月上正中,皇上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