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九十七)
摩格此行確實不善,宴席之上處處為難。第一天,第二天還好,樂聲想起,歌舞升起,氣氛倒也還好。可到了第三日,摩格便直言聽膩了樂曲,看煩了舞蹈。
連續兩日的飲宴,皇上均被摩格的囂張所壓製,心中甚是不愉快。昨夜留宿在郭貴人的小院中,竟罕見的發了火,處置了郭貴人,命人連夜將她送回了宮。
“莞妃娘娘?”宴席外長廊上,摩格悄無聲息的走到甄嬛的背後,輕聲笑道。
甄嬛微微回頭,“摩格大汗。”她微微屈膝行禮。
摩格打量著她,“莞妃可還記得我?”
甄嬛輕輕一笑,“本宮不知摩格大汗何意?”
摩格眼中閃過一絲趣味,摸了摸下巴,笑道,“甘露寺,林中,我與莞妃可是見過一麵。當日莞妃同……”
“大汗!”甄嬛突然厲聲道,“大汗可知私下會見後宮妃嬪乃是多大的罪責,還請大汗自重。”
摩格麵上閃過一絲不悅,“私會?”他笑了笑,“不過是飲宴途中偶遇,為何娘娘要用私會一詞呢?若說是私會,怕是當年在甘露寺才叫私會吧。”他的話沒有說全,但是其中意思已經明確,若這就能叫作私會,當年在甘露寺,甄嬛與果郡王又算什麼呢?
摩格大笑而去,囂張又跋扈。
摩格離開後,甄嬛的內衫已經濕透了。當年她與果郡王林中幽會,曾經偶然救下了摩格。當年的她並不知他是蒙古大汗,更是想不到他有一日會舉兵直入京城。雙生子之事,已經傷了她的根基,若是摩格再在皇上麵前說些什麼,隻怕她會死無葬身之地。
“槿汐,怎麼辦?”甄嬛握著槿汐的手冰涼而又用力。
“娘娘,摩格既然之前不曾說,之後定也不會說,你彆擔心。”槿汐比甄嬛更擔心。她是陪同甄嬛一同出宮的,若是甄嬛與果郡王有私情一事證據確鑿,皇上首先處置的便是她。
宴席即將開始,甄嬛心中再是害怕,也隻能強壓恐懼,整理衣衫,準備赴宴。
“你……”甄嬛轉身,看到果郡王,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厭惡。
果郡王鄙夷的看著她,“你為了權勢富貴,連親生孩兒都不管不顧,如今也是隻想著你自己。”看著新生的孩兒,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甄嬛的雙生子。他不確定雙生子是否是他的,可近日每每想到那兩個孩子,便覺心痛。他們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是死是活。而他們的娘親呢?不僅沒有絲毫的思念擔憂,卻在日日籌謀著自己在宮中的權勢,並為此絞儘腦汁。
“你說我不管不顧,你又何曾管過?”甄嬛忍不住道,心中也是淒許,“當日有人上奏要處死他們的時候,你在哪兒裡?當日他們被送出宮的時候,你又在哪兒裡?”
果郡王冷笑,“我如何確定他們是我親生?”
甄嬛臉色一白,“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出宮那幾年,除了你,還有誰?”
“還有溫實初。”果郡王定定的看著她,“淩雲峰上,我曾親耳聽你親熱的稱呼溫實初為實初哥哥,可有此事?你是皇兄的後妃,便是出宮修行,也是他的女人。而你,卻同我好了。可是事實?”並非他輕視甄嬛,而是甄嬛的所作所為都在告訴他,她是一個隨便之人。“宮外有關於你的畫冊無數,你說那是有人心生嫉妒,蓄意謀害,可若你未曾做過,旁人又如何會畫?”他看著她,絲毫不顧她的難堪,“你說安陵容給皇兄用藥,難道你便沒用過嗎?”
果郡王冷笑,皇上終年操勞朝中事物,十分勤勉,身體早就不行了。特彆是她初入後宮那幾年,一天十二個時辰,皇上有十個時辰在處理各地的事物,朝中的事物。夜夜難眠,彈心竭力,哪來的那麼多精力寵幸妃嬪。都是憑著各個宮中,各個後妃的手段。他是喜歡甄嬛,但他喜歡的,也不過隻是相似純元的那張臉。
“我!”甄嬛百口莫辯,隻能咬牙咽下曾經最親近的人給予她的最深的羞辱。她甚至於沒法解釋,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叫溫實初實初哥哥,不過是為了激發溫實初心中曾經對她的情誼,不過是為了讓溫實初對她死心塌地。
“呦,莞妹妹怎麼不進去?”敬妃從不遠處走來,見兩人神色有異,上下打量了一眼,輕聲笑道。
敬妃牽著朧月,身後遠遠跟著其他的妃嬪。
果郡王行禮之後轉身離開,甄嬛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妹妹這是同果郡王在聊些什麼?”敬妃問。
“見果郡王香囊的線鬆散了,好言提醒一句。”甄嬛低垂下了眼瞼。
敬妃同甄嬛並肩走入殿中,敬妃斜睨了一眼甄嬛,道,“莞妹妹,孟福晉尚在月子中,果郡王身邊沒有貼己的人難免有紕漏,咱們做嫂嫂的,確實也該多照顧一下。隻是……”她笑了笑,“隻是妹妹年輕,與果郡王相差不大,未免落人口實,這些事情便不勞妹妹了。”告誡之意明顯。
李嬤嬤同浣碧一同坐在轎子上,走了一家又一家。
“夫人,那是個寡婦,丈夫幾個月前病死了,還有一兒一女,如今有孕四月,舍不得流掉,生下又養不起,便想著待出生後送走。”
浣碧撩開簾子看了一眼,根本沒有一絲的猶豫。“不行。”
李嬤嬤苦笑著點頭,“夫人,這幾日您也看了好幾戶人家了,整個京城我都快跑遍了,有孕四月的孕婦並不多,您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這……”
浣碧看著嬤嬤輕笑,“我倒是有一個看好的。”
“夫人請講。”
“春怡樓,秋兒姑娘。”
李嬤嬤聞言大驚,“夫人,秋兒姑娘是娼妓,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得而知,您為何?”春怡樓是京中的一間妓院,秋兒姑娘則是妓院的頭牌之一。兩個月前,秋兒姑娘意外有孕,因身體原因無法落胎,這才留了下來。
浣碧勾起了唇角,“我就要她腹中孩兒。”
三日之前,釵飾館老板娘風光嫁入薛家,帶著無數的嫁妝。京城中人無人不知,有說她好命嫁入薛家的,也有說薛家好命娶了她這樣一個活財神的。無論京城怎麼討論,浣碧都不在意,她所在意的隻是,從這一日起,她便徹底洗清了自己的過去。從此之後,她就是釵飾館光明正大的老板娘,她就是光明正大的安夫人。
新入薛府,禾茉帶著膽怯,但更多的是驚恐。浣碧也不勉強她,願意去薛家就去薛家,願意繼續留在安宅那便留在安宅。禾茉自然是想要繼續留在熟悉的地方,可薛家老爺子以及薛公子怎麼能允許自己的血脈外流,不顧禾茉的抗議,將禾茉接回了薛府。如此,便也是名正言順了。宮中的那位郭貴人也是心還安慰,一心都是她的女兒能夠認主歸宗,能夠光明正大的喊一聲爹,卻沒有人在意禾茉。不在意她是否願意,不在意她是否害怕,是否無措。
當年甄家被抄家,宅子被浣碧買了下來,這麼多年幾經轉賣,最終還是悄悄地回到了浣碧地手上。宅子的格局未變,依然如舊。
宅子的主院有一片假山,假山之下,有一間不知何時建造的牢獄。牢獄之中,已經被強製剃度的薛夫人被囚禁於其中。
“你想做什麼?”薛夫人看著浣碧,眼中射出的光如同淬了毒。
浣碧笑著走到她麵前,緩緩解開衣衫,將纏在小腹的布條一一解開。薛夫人驚愕,隨即道,“你沒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