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對我一直有疑心。”他所要的妻子,即便是沒有薛夫人的美貌與氣度,也絕對不會是她這樣的。薛公子骨子裡始終是傲慢的,若非利大於一切,他怎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拋頭露麵,開設店鋪,賺得比他還多。“不過無妨,他若是對我沒有絲毫的疑心,我反而更擔心。”本來,他們對彼此就不是真心不是嗎?
浣碧去看薛夫人,薛夫人為了產子元氣大傷,□□也撕裂的嚴重,如今隻能躺在床上慢慢的養著。
“恭喜你,龍鳳胎。”她讓表妹將孩子一一抱給她看。
薛夫人麵上露出一抹慈愛的笑,“以前不覺得孩子有多好,直到自己有孕生子,才發現,原來有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這種感覺有多好。”
浣碧坐在了床邊,“你好好養身體。”她對薛夫人輕聲道,“孩子我會養在身邊,不會送去薛家的。”
薛夫人笑著搖搖頭,“便是送去薛家也無妨。”她清楚知道,單靠她一個女人,根本養不了兩個孩子。“他是嫡子,薛家最重嫡庶,便是送回了薛家,老爺子也會好好照顧教養他。”薛大便是薛老爺子一手教導出來的,同薛老爺子一樣,心機深沉,深不可測。“對了,彆再叫我薛夫人了,我名子桃,桃花春色暖先開,明媚誰人不看來。”她笑中含著一絲苦澀,“爹娘本是希望我明媚一生,卻不想我因自己的任性過成了這樣。”
浣碧輕輕拍了拍她,“休息吧。”她輕聲道,“以後會好的。”
離開薛夫人的房間,浣碧又問,“對了,秋兒姑娘如何了?”早在她決定要秋兒的孩子之後,便找人給秋兒贖了身,秋兒在生產前的三個月,一直都在他的府中。安宅是當年經過阿晉改造的,除了她和阿晉,在沒有知道安宅與安宅後大宅的連接通道,也隻有她和阿晉知道這宅子中藏了多少密道。
“秋兒姑娘很好。”表妹看著她,“隱姐姐,秋兒姑娘的孩子……”
浣碧看著院中古樹,“荀子曾言:聖人之所以同於眾其不異於眾者,性也;所以異而過眾者,偽也。”能行,能止,能為,即是君子。小人循性而不知為,君子明天人之分,化性起偽,不舍於性而求有為,性與為既是有區彆而對立的,又是一致而並存的。性雖具有欲望,但性本不怎樣惡,不加以節製才亂,才惡。”她看向表妹,微微一笑,“人為好惡,是因為教育,也是因為環境。”娼妓之女,若是自幼成長與皇家宮廷,亦會變得高貴。
公主的兒子成了薛夫人的兒子,娼妓的女兒成了公主的女兒,薛夫人的女兒則成了娼妓的女兒。她開始期待這幾個孩子的未來了。
“秋兒姑娘說,她準備回鄉了。”她的家鄉偏院窮困,她小時候家鄉乾旱,她跟著同鄉一起外出尋出路,怎料被同鄉之人賣了。後來輾轉流落到了京城。如今終於重回自由之身,她便想帶著孩子回家鄉,無論家中是否還有親人,親人是否接受他們,她都想回鄉了。
“等她出了月子,找幾個人送她們母女回去吧。”
“是。”
甄嬛在皇後的宴請之上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安陵容。她的母親已經去世,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她的母親已成一堆白骨。安比槐因貪腐被彈劾,沒了官職,自然不會對安陵容的母親多優待,草草的便下葬了。
這件事是甄嬛告知她的,她知道安陵容四處打探娘親的消息,在得到消息之後,便專門去了她的宮殿,同她說了這件事。她滿意的看著安陵容慘敗的臉,以及心口的絞痛暈厥。她一貫看不起安陵容,從未進宮便開始,後來安陵容投奔了皇後,在瓜爾佳氏告發以及滴血驗親之事上,沒少挑唆,她心中便越發的記恨上了。回宮之後,便是自己步履薄冰,也依然想著法的給安陵容找不痛快。
安陵容因為娘親的事情,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由此還得了一個心絞痛的新病,需要日日服藥,以壓製疼痛。
宴請設在禦花園中,桌椅均早早的搬在了園中,一眾的水果茶點也都擺好了。皇後坐於首位,一邊賞著秋景,一邊看著在熹貴妃旁忙碌的侍女,笑道,“呦,倒底是熹貴妃身邊侍女,竟然穿著浮光錦。”
一直低頭的安陵容聞言抬頭,隻見永壽宮的宮女身上所著確實為浮光錦,行走之間,衣衫擺動,如同鍍上了一層水光。
“浮光錦?”安陵容輕笑,“曾經,臣妾也有一匹浮光錦,乃是臣妾剛入宮之時,皇後娘娘所賞賜。對於當時的臣妾而言,這便是最好的布料。”
皇後毫不避諱道,“鸝妃妹妹家世不好,自然覺得浮光錦高貴。”
敬妃見安陵容臉色蒼白,便道,“皇後娘娘乃是名門出身,見慣了好東西。要知道,浮光錦在尋常人家,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價值不菲了。”
熹貴妃笑了笑,“敬妃妹妹言重了。”她的視線掃向甄嬛,“我宮中這些浮光錦,是莞妹妹送來的。”
安陵容唇邊勾起一抹笑,如冰雪中的雪絨花,“莞姐姐專門送了布料給熹貴妃宮中的宮女做衣衫,可真是心細阿。”她看著甄嬛,“可是嫌棄熹貴妃身邊的宮女穿著寒酸?”
皇後麵帶不悅,“宮女的衣衫都是由內務府統一監製,何來寒酸一說。”
熹貴妃笑著打圓場,“莞妹妹也是好心。”她看向甄嬛,“這些浮光錦,總不會是莞妹妹送來給我的吧。”
“當然不會。”安陵容附和道,“莞妃姐姐又如何看得上浮光錦呢?”她的笑意加深,笑中一片冰冷,“當年臣妾將浮光錦贈予莞妃姐姐,莞妃姐姐轉手便送給了宮中的侍女。”她看向甄嬛,“姐姐可是覺得妹妹不懂事,輕待了姐姐?”
甄嬛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她怎會不知這是熹貴妃有意羞辱,給她一個下馬威。
“鸝妃妹妹想多了,我怎麼會如此呢?”
裕貴妃放下茶盞,疑惑道,“臣妾記得當時的莞妹妹隻是貴人,浮光錦對於一個貴人而言,已經是十分珍貴的了。”
年輕的妃嬪接話,“裕貴妃娘娘,莞妃姐姐入宮時您還在王府呢,自然是不知的。”她掩唇輕笑,“咱們可是一入宮便聽說了。”她看向甄嬛,“莞妃姐姐初入宮時,娘家可是十分強大的,聽說珍奇異寶無數,還有阿,皇上獨寵莞妃姐姐,什麼好東西都賞賜給她,姐姐自然瞧不上區區的浮光錦。”甄嬛的心高氣傲,可是宮中人人皆知的。
她就是有意為之,提起讓甄嬛掩麵儘失的娘家人,提起甄府被抄家時,從府中搜出的各種奇珍異寶。甄嬛的心高氣傲源自於娘家,源自於娘家的錢財,如今娘家已經沒了,她又有什麼心高氣傲的資本。
皇後微微皺眉,“好了,以前的事就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