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選進的,說是機靈,本宮便將她留在景仁宮了。”皇後道,“確實挺機靈的,雖然小,手腳倒是麻利的。”
托盤之上,是一對玉環。皇後沒有拿起,而是直接讓嬿婉送到甄嬛的床前,“莞妃有孕乃是大喜,宮中許久沒有這等喜事了。”皇後笑道,“今日本宮整理姐姐的遺物,看到這對玉環,便想到了莞妃。想必有姐姐庇佑,莞妃定能順利產下皇嗣。”玉環乃是純元之物,一直小心翼翼收起,定不會有問題。甄嬛便是胎出了什麼問題,想賴也賴不到她頭上。畢竟,於皇上而言,後宮中的誰也比不過純元。同時,她也是借用純元的東西來羞辱甄嬛。甄嬛一貫高傲,故衣事件,她能不顧自己的追求與皇上爭執,不就是因為她所謂的高傲嗎?對於甄嬛而言,最為氣憤羞辱的便是作為純元的替身。
看完甄嬛,一行人各回各宮,敬妃同郭貴人走在長街之上,郭貴人輕歎,“這莞妃喝了好多年的助孕湯藥,我悄悄去問過禦藥房,說是藥性十分的猛烈,如今她雖然如願有孕了,但是胎兒……”似乎不是那麼好。
“如今她才有孕一月餘,胎像不穩也是常態。”敬妃說完頓了頓,眉頭微皺,隨即又道,“皇後專門提起安陵容,是否是在暗示甄嬛這一胎一定保不住呢?”當年皇後為有孕用了助孕的湯藥,結果導致大阿哥宏暉胎裡不足,仔細再仔細地養到了五六歲,還是走了。之後皇後再沒有過身孕。還有安陵容,多年未孕,突然有了身孕,估計也是用了助孕地湯藥。雖然對外一直說是胎像穩固,但是後宮中人心中都明白,若是胎像真的如此穩固,皇後又為何會將安陵容有孕地消息瞞了好幾個月呢?“胎像穩固不穩固說到底與我們也沒有關係。”她看了一眼郭貴人,“咱們啊,隻要老老實實地呆在咱們自己地宮中,便被她給碰瓷就行了。”
斐文二十六了,早該出宮了,可是她卻一直留在宮中。浣碧收到斐文書信地時候,正在文沭地府上參加文沭地喪儀。文沭突發疾病暴斃,他的妻子匆匆便將他下葬了,甚至於連生母都沒通知。
“怎麼回事?”浣碧隻是看了一眼,便將信燒掉了,低聲問薛公子。
薛公子搖搖頭,“不知道。”對於文沭的死,他也很驚訝。他接到消息就來了,可連屍體都沒瞧見。文沭府中上下的人都說,他們老爺是議事的時候突然倒下的,他們立刻去請大夫了,可是大夫到時,人已經沒氣了。
浣碧皺著眉,“文沭這事,是他們的家事,咱們彆摻和。”文沭為太後辦事,誰知道這是不是太後的手筆。畢竟,文沭知道的太多了。幾年前,宮中的馬公公睡夢中離去,為他們傳遞消息的胖公公,走夜路時跌下橋淹死了,如今文沭又死了。誰知道這是不是太後在處理這些為她所用的人呢?
薛公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也知其間利害關係。“何信?”
“斐文送來的。”
“斐文?”薛公子一愣,隨即道,“她給你送信做什麼?”在外人眼中,浣碧也好,果郡王福晉也好,都已死了。心中警覺起,他在心中一一過濾可能說出這件事的人。
“不是送給我。”浣碧給文沭上香,三柱清香,直直地插在了靈牌前,“是送給釵飾館地安夫人。”文沭似乎跟她說過,若是找不到自己,便去找釵飾館地安夫人。
“何事?”
“出宮之事。”
斐文當年入宮,是因為家中苦難,為了她的娘,也是為了給自己的哥哥做內應。當時說好的,待到二十五歲,便出宮嫁人。怎麼料一年拖過一年,如今她已經快二十七了,出宮還是遙遙無期。
浣碧輕歎,“如今文沭已死,也無須她在宮中收集傳遞消息了。”她看向薛公子,“要不你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讓她出宮。”
薛公子不讚成,“文沭剛死,她便要出宮,豈不是惹人疑心?”
“文沭已死,還有什麼疑心不疑心的?”
“她如今是碎玉軒的大宮女,算得上是掌事姑姑了,甄嬛又新有孕,哪裡那麼容易離宮?”薛公子輕聲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去瞧瞧,看看有什麼法子。”
浣碧看著他,笑著點點頭,“嗯。”
蘇培盛在宮外的大宅曝光了,源自於官府的上報。因蘇培盛被困宮中,無法離開,導致他所買入的一些妻妾的親眷要錢無門,屢次鬨事。被官府抓走後,甚至無須多問,便直接將他宮外大宅的事情說出來了。
小夏子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沒有看他,隻是自顧自的批奏折,“你繼續說。”語氣平淡。
“是。”小夏子低下頭,“說是槿汐姑姑也知道這件事。”
“槿汐知道?”皇上輕聲重複,放下朱筆,“若是槿汐知道,想必莞妃也知道了。”
小夏子想了想,囁嚅道,“莞妃娘娘可能不知。”
“可能?”皇上微微皺眉,帶上了一絲不悅,“槿汐為何會與蘇培盛對食?”
小夏子連連搖頭,“奴才不知。”
皇上冷笑,“你不知,朕也不知。”他站起來,負手走下書桌台,“蘇培盛與朕一同長大,槿汐曾經在朕的王府中呆過一段時間。那時蘇培盛便對槿汐有好感,可是槿汐卻十分的厭惡他。”宮女又如何,便是宮女,也不願嫁給一個身體殘缺之人。“朕知道,槿汐曾有一個年少竹馬,本相約待到槿汐二十五歲便出宮成親,卻怎料戰死沙場。”這也是槿汐一直沒出宮的原因,年少竹馬離世,情無所依。“如此的她,又為何會與蘇培盛對食呢?”
小夏子看著皇上,“皇上,是因為莞妃?”他帶著不安的問。
皇上冷冷一哼,“莞妃回宮是因何?因朕去甘露寺上香祈福,因蘇培盛的勸說!”如今想來,他是從一開始便踏入了甄嬛與蘇培盛所搭建的陷阱了。
“那……”
皇上傲然看著跪在地下的小夏子,帶著濃厚的不悅,“傳朕口諭,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皇子犯法也要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內侍,依法嚴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