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一百二十三)
皇後殺了皇後!
當甄嬛拿著桃仁和杏仁直指皇後害了純元皇後時,所有人都嚇壞了。
端皇貴妃忙起身,“妹妹,你莫要胡說。”
甄嬛站在殿中,直直的看著皇後。皇後絲毫不見驚慌,還能淡然的端起了茶盞,“甄妃,本宮知道你一直對本宮心有芥蒂,覺得是本宮害了你們甄家,一直有心報複,可此等大罪,本宮是萬萬不會背的。”
“皇後娘娘,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她陡然轉身,環視眾妃嬪,“我有人證,繪春便是。”
“你胡言亂語什麼。”公主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入了景仁宮,她麵上帶了一抹怒意,“你口口聲聲說繪春便是人證,想必今日你的所有指控均是出自繪春的口。”她看著甄嬛,“本公主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同本公主府上的人聯係上的。”當斷則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可是通過駙馬得知?”
公主坐下,冷冷一笑,“想必甄妃娘娘不知道,駙馬這幾月以來總是醉酒,回府便喜歡拉著下人不停的詢問,下人們不堪其擾,為了早日打發了他,均是順著他的話說的。”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她給過甄衍機會,可甄衍不知珍惜,還是同這個妹妹牽連不斷。如今還涉及到了純元皇後之死,便是她也插手不得了。
“公主怎來了?”皇後問。
公主看著皇後微微一笑,“昨天來陪伴皇祖母便沒離開,今兒一大早,便聽福伽姑姑說,說是甄妃告發皇後,我怕驚擾到皇祖母,便來看看。”
安陵容冷眼看著甄嬛以及眾人,此情此景,何其相似。當年,祺嬪告發甄嬛□□之時也是如此。甚至連坐的位置都是一樣的,不同的不過是,當年的甄嬛是坐著的,而今日的她確是站著的。
祺嬪告發了甄嬛後,被亂棍打死,抄家流放。甄嬛今日會如何呢?
她看著皇後沒有一絲驚慌,滿臉的篤定,心中已經了然。再看皇後與公主詳談甚歡,不見一絲緊張,心中便有了猜測。也許,繪春從一開始便是皇後安插的一個棋子。一個等著某個人踩下去,將自己與純元皇後之死徹底撇清的陷阱。
否則,以皇後的謹慎,又怎麼會將一個知道所有真相的繪春放在身邊多年,而不是早早處理掉呢?
皇上到了,甄嬛看著他,本以為是有了依靠,但皇上卻隻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彷佛責怪她又掀起了後宮波瀾。
“甄嬛。”皇上坐在首座之上,語氣不善。“朕的十七弟死的不明不白,因隻有你在現場,朕要顧及皇室的顏麵,才讓果郡王府忍下這個委屈。如今,你竟又生事端。”
甄嬛滿腔的委屈,滿腔的不甘願。“皇上,果郡王之死與臣妾無關啊,臣妾也中了毒,臣妾……”
“好了。”皇上眼含著滿滿的不耐煩,“甄嬛。”他已經不願在維持麵子上的體麵,直呼她的名字。“十七弟死時,朕就該將你打入冷宮。”
甄嬛心中一股火油然而起,“皇上,若是臣妾該進冷宮,她也該進冷宮。”並非她不知從長計議,而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獲寵了,隻能一日日在冰冷的碎玉軒度過一生,空有妃位的名頭,卻無任何實權。正是因為明白了,她才會如此著急,如此不甘,如此憤怒。
便是自己注定淒慘,她也要拉上幾個人墊背。
皇後皺眉,“甄嬛,你口口聲聲說本宮害了純元皇後,又說你有人證,那本宮便允諾繪春回宮,與你當麵對峙。”
每一個人都沒走,不敢走,就這麼坐在皇後的景仁宮中,惴惴不安的等著。比起她們,更加不安的則是甄嬛。她看著滿臉不悅的皇上,又看向一點冷靜的皇後,再看向避著她視線的端皇貴妃。
繪春很快就被帶入了宮,她不安的跪在地下,連行禮都忘記了。
甄嬛明白,今日是陷阱也好,誤會了皇後也好,她都隻能繼續下去了。她讓小允子將一個托盤端上,問繪春,“你可知這兩樣是什麼?”
繪春看了一眼公主,公主淡淡道,“甄妃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就是。”
繪春仔細看了托盤中的兩個小小的磁碟,磁碟之中,分彆放著桃仁以及杏仁。
“你可識得?”甄嬛又問。
繪春點頭,“一個是杏仁,一個是桃仁。”
甄嬛定了定心神,又問,“你當年是純元皇後的陪嫁侍女,在純元皇後有孕之時,一直貼身照顧她。你可還記得,純元有孕之時,常飲杏仁茶?”
“是。”繪春道,“奴婢清楚記得,當年太醫說,杏仁潤肺,寬胃,祛痰止咳。純元皇後每日飲用一些,對身體有利,所以福晉每日必飲。”
“皇上。”甄嬛轉向皇上,“當年太醫讓純元皇後飲用杏仁茶,可皇後娘娘卻換成了傷胎的桃仁。” 杏仁潤肺,寬胃,祛痰止咳。桃仁則傷胎,孕婦慎用。
皇後的眉頭皺起,“你莫要胡言。”她站起身,“杏仁分為甜杏仁和苦杏仁兩類,甜杏仁,性平,偏於滋潤及養護肺氣,作用緩和。苦杏仁,性屬苦泄,善降氣,苦,微溫;有小毒。”
“苦杏仁呈扁心形,表麵黃棕色至深棕色,一端尖,另端鈍圓,肥厚,左右不對稱,尖端一側有短線形種臍,圓端合點處向上具多數深棕色的脈紋。甜杏仁,顆粒大,殼紋較粗,淡黃色,尖端略歪,味甘。”皇後看著甄嬛,“而桃仁,則是呈扁長卵形,表麵黃棕色至紅棕色,密布顆粒狀突起。一端尖,中部膨大,另端鈍圓稍斜,邊緣較薄。尖端一側有短線形種臍,圓端有顏色略深不甚明顯的合點,自合點處散出多數維管束。種皮薄,富油性。氣微,味微苦。”她緩緩走下樓梯,走到甄嬛的身邊,“如此,你告訴我,兩種形狀區彆如此之大的東西,若是本宮換了,周圍伺候的人都是瞎子嗎,便都看不出來嗎?”她轉向端皇貴妃,“當年純元皇後有孕,近身伺候的不僅有本宮,還有皇貴妃。”若她近身伺候有謀害之嫌,皇貴妃豈不是也有。
甄嬛看向端皇貴妃,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慌。純元皇後的胎有問題,似中毒是她說的,當年在純元皇後身邊伺候的是皇後也是她說的。
端皇貴妃淡定的喝著茶,似乎隻是坐著,不準備參與其中。甄嬛再看向熹貴妃,她也是同樣的模樣。
她的腳步一個踉蹌,若非她皇貴妃先疑心純元皇後當年的胎,熹貴妃又疑心當年純元皇後之死,她這才想到了皇後,才會想辦法將繪春弄出了宮,讓哥哥收留繪春,逐漸從繪春口中問出了當年的真相。
皇後步步緊逼,“當年姐姐的胎像不穩,太醫幾乎是住在王府之中的,日日號脈,親自抓藥煎藥,敢問本宮要如何在一個太醫眼皮之下,將杏仁換成傷胎的桃仁。”皇後睨視著她,自信的一笑。
她確實恨純元,恨純元搶了她的福晉之位,讓她的兒子變成了庶子。可她再恨,也沒有傻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純元孕中下手,這豈不是告訴旁人,一切都是她做的嗎?
端皇貴妃起身,對著皇上一行禮。“皇上,當年純元皇後的胎兒出生便身帶紫藍斑痕,太醫隻說是胎裡受驚。”她緩緩看向甄嬛,“是否是甄妃從哪兒聽來了什麼,起來疑心。”她看著皇上,“皇上,甄妃自從回宮,屢屢掀起變故,為皇上所懲處冷漠,她心中難免不忿,所以今日才……犯下此等大錯。”
熹貴妃冷哼一聲,“皇上,既然甄妃疑心了,那邊定要查清了,雖然已過了多年,但若不查清,空讓甄妃以為,咱們上下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端皇貴妃皺眉,“熹貴妃妹妹,你又何必如此呢?”她看著熹貴妃,“甄妃經曆家庭變故,又經出宮、回宮、被質疑與旁人有私、摩格之事、有孕小產,難免受不得打擊。”
她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了,甄嬛若是想要保住一命,便認錯裝瘋便是。她定會幫她說話的。
隻可惜,現在的甄嬛誰都不信。
公主看向繪春,“你說,老老實實的說給皇上聽聽,你為何會說出皇後殺了皇後這等忤逆的話?”
繪春對著皇上皇後磕頭,“皇上,皇後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她看著公主,滿臉的委屈,“是駙馬每每醉酒歸來,定要拉著奴婢詢問,詢問當年純元皇後之事,詢問純元皇後之死是否是有可疑,是否是皇後暗害,若是奴婢不答是,他便拉著奴婢不給奴婢離開。”她哀哀的哭著,似乎遭受了什麼天大的無妄之災,“此事公主府中的人都是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