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一百二十六完結)
太後喪儀後沒有多久,三阿哥被除去黃帶子,打入了宗人府,並過繼到了十四阿哥的名下,成了他的兒子。
皇上禁足皇後,不僅僅是因為皇後教導三阿哥不善,更是因為皇後知道皇上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她知道當年奪嫡之事,知道皇上是從何時起有了奪嫡之心,知道純元皇後以及年世蘭的胎是怎麼回事……所以,隨隨便便的一個理由,都能讓皇上禁足於她。更何況,除此之外,她還暗中害了皇上的不少孩子。
之前的一切,不過是維係著臉麵。
禁足了皇後,卻不曾禁足三阿哥。宗族祭祀這等大事,甚至於交給三阿哥去做,這便是在告訴熹貴妃,便是後宮之中,她一人獨大,繼位之人,皇上也有他自己的想法,繼位之人,是三阿哥還是四阿哥,亦或是五阿哥,誰人也乾涉不得。
五阿哥弘晝不問這些,一直做著他的閒散王爺,生怕被皇上看重了。他誰也不幫,誰也不偏,任由四阿哥暗暗與三阿哥較勁。
四阿哥弘曆也許是因為自幼不被看重,又沒有母親庇護。他一心撲在了權勢之上,並且疑心深種。
熹貴妃讓四阿哥沉住氣,三阿哥不過是扶不起的阿鬥,無須如此擔心。可是四阿哥眼見朝中支持三阿哥登位的重臣越來越多,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設計了三阿哥為十四王爺求情一事,讓他徹底惹怒了皇上,絕了繼位的可能。
三阿哥如此,六阿哥的生母謙妃心中便急了起來。從三阿哥她便明白了,為了帝位,四阿哥不擇手段。如此不擇手段的一個人,不知是否會將稚子視作競爭對手。
她越發的謹小慎微,甚至於連每日的學堂都不敢讓六阿哥去了,生怕被四阿哥賺了空子,害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世間的事情便是這樣,隻要是做了,定會留下痕跡。朝堂之中知道,後宮之人也知道。便是日後四阿哥真的為了帝,刪掉了這件事,他們也是知道的。知道三阿哥失去繼位可能是因為四阿哥,知道四阿哥如同當年九子奪嫡時一樣,不擇手段。
二月初的某一日,沛國公舉家離開了京城,果郡王側福晉同行,而她唯一的孩子,卻留在了京城,由允禧的福晉照顧。京中的皇親都明白,她這一走,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馬車之中,孟靜嫻問浣碧,“薛公子便這麼輕易放你離開了?”
浣碧笑道,“世人均是擇利而為,他得了他要得得利,便無須我了。”薛大也很清楚,她越是呆在京城,越是危險,日後若是她得身份被發現,他們整個薛家都要跟著陪葬。至於阿晉,販賣鴉片本就危險,他吞了阿晉的貨,狠狠賺了一筆,已經足夠。他明白什麼是見好就收。“他還有宮中那位需要安撫,又怎麼會有精力管我呢?”
郭貴人如此幫他,為得不也是自己的唯一的女兒。她的隻是禾茉好,她要是知道薛大為了打通雲南販鴉片的路子,將禾茉隨便許配給了京城禁軍首領,她又會如何呢?
孟靜嫻微微皺眉,“我記得禁軍首領已經快五十了?”
浣碧笑著點頭,“娶了七八個妻子,每每生子不是早逝便是傻子。”
“那……”若她沒記錯,那個姑娘,今年不過也才十二三歲。
“先定親,兩年後出嫁。”薛大也是打的一個好算盤,想要兩年的緩衝期。誰知道兩年之後會如何呢?“隻是,郭貴人如何能忍受她唯一的女兒被如此對待。”
孟靜嫻笑了笑,“便是不能忍又如何呢?”已經入宮的她,早就沒有了選擇。她若是告發薛大,便要說出自己乃是頂替她人入的宮,還要說出自己入宮之前已經嫁過人,生過子。“此乃是欺君大罪,若真是捅出,她的禾茉也不會有好下場。”按著大清一直以來的罰定,薛家會被抄家,薛大會被處死,而禾茉,輕則會被當作奴婢買賣,重則會被直接賣入青樓楚館。“郭貴人一心為女兒,又怎會讓女兒如此呢?”
“所以,她什麼都不會說。”浣碧笑了笑,“但是不說卻不妨礙她以此要挾薛大。”就讓他們兩彼此牽製吧,她是再也不願摻入他們的紛爭,也再也不想回京城。
皇上最終還是知道了孫答應的事,熹貴妃親口告訴的皇上。端皇貴妃也知道,卻沒有阻攔。因為她清楚,四阿哥對皇位勢在必得,她沒理由與將來的帝王為敵。她裝作不知,隻是一心禮佛。
皇上本就因為服用了無數丹藥,導致朱砂之毒沉澱在體內,如今再被一刺激,更知毒性攻心。在一個夜晚,突然變離世了。
繼位之人引得皇親爭吵不休,小夏子含著哭腔道,“諸位王爺,皇上已經將繼位之人的名字寫下,禦筆朱字,以臘封之,放置在正大光明牌匾之後。”
小夏子帶著眾人去取遺詔,正大光明牌匾之後果然有一匣,匣中是皇上親筆。
“這是皇上何時所寫?”
“重病之前。”小夏子抹了抹眼淚,“太後以及太後身邊的芳若姑姑均知此事。”
蠟封打開,黃紙之上,赫然寫著皇四子弘曆繼位。
裕貴妃與謙妃都悄悄鬆了一口氣,她們很怕,怕黃紙之上並非四阿哥的名字。怕他之後做出瘋癲而又不擇手段的事情,怕她們的孩子受到傷害。
又是一年,遠在雲南的沛國公病逝,孟靜嫻傷心過度,也跟著一同去了。至於是真是假誰又知道呢?
沛國公府上折子,請求將屍身就地下葬,若是運回京城,路途遙遙,隻怕到了京城,屍體也腐爛的不成樣子了。彼時皇上新登基,正是得意之時,很快便批準了,隻是在京中給孟靜嫻立了一個衣冠塚。
乾隆二年,一輛馬車不停行駛了好幾個月,終於在天黑之前到了寧古塔。
“寧古塔苦寒,卻也安靜。小鎮雖亂,人情卻足。”一個男子站在門口等候了許久,見馬車來了,便笑著迎了上去。
“是嗎?”車簾掀開,農婦打扮的孟靜嫻赫然出現在眼前。她笑著,“雖然苦寒,卻也安全。”隻有在這裡,滿是罪人的地方,才不會有人查問她是誰吧。
又一個人從簾子後探出了腦袋,對著男子微微一笑,“甄少爺。”
甄衍驚訝,“小夏子?”他笑看著浣碧,“怎麼小夏子也來了?”
浣碧跳下馬車,“這不是姐姐自幼便十指不沾陽春水,我怕她不習慣,專門找了個人來伺候她。”乾隆登基之後,小夏子廢了不少的功夫才得以從宮中出來。
甄衍看著小夏子少了的一條手臂,“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