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子無所謂的笑了笑，“嗨，沒事，比起自由，這不算什麼。”他是先帝的近身奴才，若非裝瘋賣傻，自斷一臂，又怎會有一條出宮之路呢？

“當時他們都以為小夏子死了，就把他拉去了亂葬崗，多虧沛國公府留在京中的人相救。”浣碧道，看向甄衍，“這幾年你如何？”

甄衍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陪著爹娘，贖罪。”

“行了，我先去拜祭一下王叔他們吧。”

當年，甄嬛對甄衍步步緊逼，甄衍明知她的所作所為都是錯，卻被養育之恩壓得不得不幫她。他要還情，還清了甄家得養育之情，然後離開京城，回到家鄉。隻可惜世事多變，他恩情還未報完，便成了公主得丈夫，自此再無自由。

他一麵對親生父母內疚，一麵又承著甄家的恩情。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亦是覺得無顏麵對親生父母。直到甄嬛偷偷寫信給他，跟他說，皇後殺了皇後。他便知道，這份恩情，是時候該還清了。

他一麵假意配合甄嬛迷惑甄嬛與公主，一麵開始日日飲酒，裝瘋賣傻。隻為惹得皇上大怒，革了他得官職，惹得公主大怒，將他趕走。如此，他才能光明正大得離開甚至於消失。

甄家早已不需要他了，公主從未需要過他。

“她們可還好。”

浣碧知道他所問得是誰，便道，“甄嬛已經去了，甄玉姚、玉嬈倒是還可以。”甄嬛沒有死，越發的瘋癲了，一會兒說靜和公主親生，一會兒說皇後陷害她。皇後在先帝去後便走了，熹貴妃成了太後。本想寬待一下她，將她放出，她卻指著太後大罵，惹得太後大怒。自此，太後便不允許她死去了，衣食都不缺，卻日日派人去訓誡她，刺激她。

她看著甄衍，微微一笑，“你便不問問你得兒女。”

甄衍愣了一下，隨即道，“他們如何？”

“挺好。”那個被她換到薛家得男孩，被薛老爺子和薛大偏愛著。“你走之後，公主產下了一個小阿哥。”有了這個阿哥，公主的地位也更加的穩固了，她無須再擔心會有人覬覦她的錢財，她的身份，她的公主府。

至於其他的幾個孩子，也很不錯。薛夫人接手了她的釵飾管，一個人帶著孩子，倒也圓滿；曾經的花魁，帶著孩子嫁給了一個賣豆腦的鰥夫，日子雖然不富裕，一家幾口卻聽和睦。

“甄嬛的孩子呢？”許久之後，甄衍才緩緩問。

“朧月公主嫁給了蒙古貴族。”滿漢聯姻早有慣例，嫁入蒙古，也算是一份榮耀了。

甄衍見浣碧不言，便直接追問，“雙生子呢？”他看著她，“我知道你清楚。”

“女兒進宮了，在浣衣局，專門給皇上、妃嬪熨燙衣服。”受靜和公主一事的牽連，她作為給甄嬛傳血書的人，被狠狠責打了一頓，然後貶入了辛者庫。幸好她機靈，哄得主管開心，很快便使了一些銀子，轉去了浣衣局。“至於兒子……”她輕歎一聲，“回京了。”他越長越不像摩格，摩格一直在打聽當年的事情，知道了這個孩子極大可能並非他親生，而是怕他責怪，找的替代品。他越發的不滿意，沒多久，便找了一個借口，將他送入了京城，作為人質。“他也在宮中，還同甄嬛見過。”隻可惜，母子相見不相識，對於瘋癲的甄嬛，他隻有厭惡。

給王叔上了香，她跟著甄衍回了家。

“你要的鋪子，已經給你租好了。”他環視了一眼茅草屋，“這裡便是這樣，住的不行，你若是不喜歡，可以住在鋪子裡。”

浣碧搖頭，“挺好的。”

“後麵兩間你們住，小夏子和我住前麵。”

“行。”

甄衍看著她，“這次來，還走嗎？”

浣碧搖頭，“不走了。”天高地遠，若是到了這裡，都能同京中的紛爭牽扯上，那到哪裡都不安穩。

甄衍笑了笑，“這裡雖然苦寒，卻是我所過的最安穩的幾年。”

浣碧看著他，“你知道嗎？之前你對王叔不管不顧，我真想抽你幾耳光。”

“當時我屢遭巨變，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甄衍苦笑，“後來，爹……甄遠道死了，我也想過去給他上幾柱香，叫他一聲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也不知道為何，就是不願意承認。

“不願承認什麼？”浣碧笑道，“承認自己虛榮，看不起什麼都沒有的親生父親。”

甄衍看著她，許久之後才點點頭，“是。”這也是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說到底，自己不過是不願意承認他是貨郎之子，而非大少爺。“某些方麵，我其實和甄嬛很像。”一樣的虛偽，一樣的野心勃勃。

浣碧讚同的點頭，“是啊，以前你看著甄嬛欺負我，都當沒看見。”隻會麵上或者言語上道歉。她揮揮手，“不過算了，都過去了。”該忘記的要忘記，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吧。

“是啊，都過去了。”他看著浣碧，與她相視一笑。

“你要我幫你盤鋪子，準備賣什麼？”他問。“還是賣釵飾？”

浣碧搖頭，“不了，我同孟姐姐、小夏子商量過了，賣些小食。”人間煙火，人生百味。她看著甄衍，“要不要幫我，每月給你發月錢。”

甄衍笑著搖頭，“我開了一個學堂，教這裡的孩子讀讀書，識識字。”不富裕，卻也能溫飽。“街上有一家賣豆腐的，做的豆腐腦十分好吃，要吃嗎？”

“好啊。”浣碧笑，“我去叫孟姐姐與小夏子。”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