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特定的時間點。
“你的血管裡奔湧的並不是殺意與瘋狂,你的骨骼被溫暖血肉包裹,而不是怪異的骨刃暴露空中,你來到世界,是隻能力平庸不上不下的B級雌蟲,你怯懦又愛哭,是個缺乏安全感的膽小鬼,所以在戰場苟活你到最後,你家人在你退役時早已離世多時,溫馨童年往日離你遠去,你孤身一人,平庸乏味,肌膚發涼,寂寞纏身,一位遭不住寂寞的小可憐,你害怕寂寞,渴望陪伴,命運便賜予你最幸運的天賜——
“一位隻鐘情於你的雄蟲,隻愛你的雄主!”
“這是我們花費多年籌備規劃好的巧合,金錢與權勢下創造出‘命中注定’的好劇本!”
“雄蟲的名字叫黑蠍,好好記住他,忘記我們,懂嗎?”
一個聲音說道,癲狂炙熱,語氣浮誇。
“可我……我配不上!我遠遠比愛哭的小鬼更黑暗,更殘忍!更——”
另外一道聲哽咽,半晌,才道:
“更放蕩更下賤更無恥更卑鄙更陰毒!我,我在騙走他的愛!我們不能這樣做!”
“哦,小可憐,你感到自卑、羞愧、罪惡,果然,你的身體竟然奇跡般誕生了頗有分量的【良心】,果然,你是我們中最不合格的個體!不過——一場最夢幻幸福虛假的美夢,隻能由愚蠢天真你表演來才行!”
金色碧眼的美麗雌蟲眯眼,形狀優美的薄唇勾起,手指劃過健碩膽小鬼的顫抖胸膛。
“三百年了,謊言又怎麼樣,你將和一隻雄蟲演一場最荒誕最美好如同被遺忘的史詩般中的浪漫的愛!你不想要嗎?”
“但這不對!”那道聲音發出悲鳴。
“可錯位的愛也是愛,我研究過人類的隱秘曆史,所有人都是在互相欺騙中度過一生,你一定也可以!”雌蟲鼓勵著他的半身——沙萊。
“況且,至少有一點,我們都是一樣,我們是如此渴望被愛!”
“所以我們決心愛他,癡迷他,欺騙他一輩子!他到死都不會知道這一切!我們怎麼不能是一隻絕世好雌蟲呢!”
那聲音說著和黑蠍一樣的話。
“美夢屬於他,也屬於我們!祝你永不複醒!”
就這樣,一位金發雌蟲,與另一位金發雌蟲誕生了,他們本是一體,但此時他們一分為二,一位沉溺罪惡,一位營造美夢,大概過了八年。
美夢易碎,至於碎掉的時間——
大概就在黑蠍與霍爾斯特的飯局過後。
而另外一邊,黑蠍可不會這樣在某個神神秘秘的秘密昏暗房間裡,念叨這種中二兮兮怪裡怪氣,如同歎詠調的戲劇台詞。
讓時光調回到現在,他在床上。
閉著眼,頭疼。
他還沒醒了,醉意停留,或者說,黑蠍故意讓醉意停留,他思緒亂飛,想著:
喝酒誤事。
喝醉必誤事。
喝醉吐了後更是如此!酒品味極度糟糕的A級雄蟲,黑蠍,有自知之明,穿越前,一夜大醉之後天翻地覆,那個前世對所有人都是那個致命的錯誤,無可救藥!就是因為該死的喝酒——
呃。
想不起來了,腦子混混!
砰的一聲,黑蠍突然醒了,黑蠍像是撞上了一麵牆,和霍爾斯特相比,他的記憶同樣被更改不少——雖然原因更有不同。
他張開眼,鼻尖戳著呼吸器,他在醫院。
“哦,”黑蠍起來,抬頭,他在床上,前麵是兩個人——一般來說應該隻有一個人的,但是現在就是有兩個人,加上自己,就是三個!
他在哪?
黑蠍嘴碎,酒醉,這種時候,他最憋不住話,思緒的運轉速度大概和他的嘴皮相碰的速度一模一樣:
“嗯,就是說我現在一間看起來超貴的VIP病房裡,而送我進醫院的不久前開著的是一千星幣不到的破小三輪但現在疑似被闊佬包|養的好兄弟我要結婚了我邀請我的好兄弟來吃飯但是等會在廁所吐完我發現我的好兄弟和我老婆打了起來我完全搞不懂霍爾斯特你愛傅德斯愛的要死也應該不會暗戀我腳踏兩隻船吧?”
此處應有抽氣聲,不過霍爾斯特是個酷帥的沉默的高質量男性人類。
……
“您的朋友,腦子是真的有問題。”
一道尊貴冷豔霸氣是聲音從右手邊傳來,黑蠍望著那個身姿卓越,器宇不凡,身材格外高大,一身昂貴西裝的身影——那人頭卻戴著黑頭套,看不清臉。
“你誰啊?”黑蠍歪頭,卻覺得聲音熟悉。
“你漏掉了最關鍵的一點,你老婆捅了你一刀,致命傷,我們送你到醫院,外加請了一隊安保隊保護你。”
霍爾斯特沒理傅德斯,他對著黑蠍說話,指出冷酷殘忍的現狀,然後,他才轉頭,對著傅德斯眼神示意:
把臉藏起來可遠遠不夠,最好也把嘴閉上!
但另一邊——
“沒事,無傷大雅。”黑蠍卻說。
霍爾斯特扭頭:“啊?”
黑蠍搖頭,他迷迷瞪瞪的,完全沒有被心愛之人背叛的傷心和震驚,神態自然的聳肩。
“我老婆不過是嘎了我的腰子,嘎了我的腰子而已!這有啥?無傷大雅!小問題!誤會,裡麵肯定有誤會,老婆愛我愛的要死。等等,我睡了多久讓先跟我老婆打個電話我怕他擔心我【還沒死全】或者【我真死了】——”
病床左右兩方的人齊齊搖頭。
“嗎|啡效果還沒過。”
“跟一個藥效昏頭的戀愛腦傻子說話還不如跟我說話,小司機。”傅德斯勾唇——隔著頭套,沒人看見。
下一秒,霍爾斯特和傅德斯開始個忙個的,霍爾斯特把放在病床床頭櫃的通訊終端拿走,而傅德斯則把出窗簾拉上,然後拿出拘束塑料帶,把黑蠍的的手腕固定床欄杆上。
“你好好休息。”霍爾斯特幫黑蠍把被子拉上。
“我老婆我老婆……”黑蠍歪頭說胡話,眼中沒好兄弟霍爾斯特,沒黑頭罩神秘闊佬蟲,隻有他老婆。
額,嘖。
“你老婆在樓下繳費他讓你先睡覺,他還要給你去病號餐。”
霍爾斯特敷衍,撒謊,挑眉,然後和傅德斯走了出去。
傅德斯轉眼,他戴了個恍若綁架犯的黑頭套,卻一身鐵灰色筆挺手工西裝,看起像極電影裡的瘋子混沌邪惡反派,醫院走廊內人們對傅德斯頻頻側目,肅然起敬。
霍爾斯特和傅德斯,一前一後的在走廊中前進,當然,不到萬不得已的危急時刻,傅德斯永遠是屈尊降貴但主動發言的那一位:
“黑蠍先生和沙萊先生的愛情真是令我感動。”傅德斯說,黑頭罩眼孔中幽深漆黑瞳孔染上笑意,把周圍人嚇得不輕。
霍爾斯特翻了白眼:“你就不能讚揚下我孤身救他的偉大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