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猛地打了個寒顫,透過鏤空花窗往外看,並沒有看見公爵的身影。那個聲音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鐘明辨彆不出方向。
公爵什麼時候來的?他一直都在嗎?”
他知道自己藏在這裡嗎?
無數問題滑過鐘明的大腦,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論怎麼樣,他現在都不能主動暴露自己。
懺悔室外,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有什麼事?”
鐘明看著瓊的腳步微微動了動,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公爵大人,連一聲好都不問我嗎?”
女子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在空氣中落下。並沒有得到回應。
鐘明皺了皺眉,敏銳地從對話中琢磨出一絲情緒,公爵對瓊小姐的態度似乎有些冷漠。特彆是對比他對待瑪麗夫人的態度,似乎缺少了些許尊敬。
但瓊顯然並不在意,她輕笑了一聲,自顧自將話題接了下去:“艾伯特已經開始產生個體意識了。” 瓊說道:“他成長地很快。”
公爵沒有回應。似乎對自己兒子的成長並不怎麼關心。
聞言,鐘明微微鬆了口氣,原來隻是交流艾伯特的情況。看來是他想多了。
然而古話說的好,人不能高興的太早。下一瞬,鐘明便一口氣噎在了喉嚨裡。
“他現在似乎對鐘明產生了些特殊的情感。”
瓊慢悠悠地說:“據我觀察,艾伯特似乎是把鐘明當成了「母親」一類的角色。”
懺悔室內的鐘明瞪大了眼睛。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靠著極強的自製力才沒有發出聲音。
瓊還在繼續剖析小艾伯特的心理:“也許是因為他成長過程中的情感缺位,讓艾伯特潛意識裡想要找人彌補這塊缺失、”她頓了頓,繼續說:“而小鐘也確實太溫柔了點。”
她在溫柔兩個字上刻意加重了語氣。
鐘明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朝懺悔室內部縮了縮。
這時,公爵才出聲:“他不需要母親。”
那聲音平靜,說出的話卻十分疏離,甚至有些冷酷。
“作為一個怪物,他不需要。” 瓊淡笑著道:“但是要成為一個人,他自然有情感上的需求。像母親這樣的女性角色對於一個男孩的成長是非常重要的。”
她用平靜而客觀的口吻說道。接著,瓊頓了頓,冷不丁來了一句:
“您不是一直期望艾伯特能夠取代自己嗎?”
聞言,鐘明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瓊說的所有話都超出了鐘明的預料。他睫毛微微顫動,心中泛起驚濤駭浪。艾伯特是怪物?但是那個小少爺從表麵上看起來除了有些過於冷漠,跟普通的小孩子並無區彆。取代公爵又是什麼意思?是要讓艾伯特成為繼承人嗎?
還是說……鐘明皺起眉頭,是要艾伯特代替公爵成為恐怖屋這個遊戲副本的大BOSS?
在他兀自疑惑的時候,公爵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曾經希望你能成為那個角色。”
聞言,瓊歎了口氣,似乎是有些無奈地說:“但是艾伯特選了鐘明。” 她說:“辜負了公爵大人的期待,我非常抱歉。”
她雖然說著道歉的話,語氣中卻並無歉意,甚至還隱隱透著些挑釁:“況且……我終究也不是個女的。”
她語氣淡然地丟下了個大炸彈。接著,她裙擺微動,身上寶藍色的連衣裙竟然’唰’得一聲滑下,層層疊疊地堆在腳邊,露出其下蒼白修長的身體。
她……不、應該是他,竟然就這樣在教堂裡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哐當!”
鐘明透過花窗,看見一套鐵做的束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那副束腰至少有好幾公斤重,硬邦邦地砸在地上,在地上閃著冰冷的光。
鐘明目瞪口呆。
外界帶著些許血色的月光照在瓊身上,他仰起頭,金黃的頭發順著肩膀垂下,胸膛前一片平坦:“啊……舒服多了。”
他仿佛擁抱月光般展開雙臂,肩膀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湧動,鐘明這才注意到,瓊的體格實不算小,平日裡是將身體硬生生塞進那束腰裡,才勉強勒出了女性嬌美的曲線。
瓊伸手扶住頸側扭頭,骨節處發出骨節鬆動的哢嚓聲。他舒適長歎了口氣,一腳將高跟鞋踢開,赤腳踩在了教堂冰冷的石質地麵上,走到戒壇麵前,仿佛想要找到公爵的棲身之所般四處打量:
“公爵大人,您在哪呢?”
瓊往日矜持冷靜的偽裝仿佛都隨著衣裙而脫下,聲音中透出極強的侵略性,仿佛挑釁般說道:“我為了您犧牲這麼多,再怎麼說都要給我些獎勵吧。”
沒有人回應他。
鐘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也下意識地往四周看去,想找到公爵到底在哪裡。
然而他剛剛偏過頭,就在餘光裡看到了什麼。
懺悔室由兩個小房間組成,為了方便信徒與牧師交流,兩個房間中間開著一扇小窗戶。鐘明躲進去的時候太慌忙,根本沒有注意旁邊相連的那個房間裡有沒有人。
而現在,他才猛地注意到,一條觸角正安靜地搭在他旁邊的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