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盈聽了不由冷笑,來接林謖回府?說得好聽!
早不來接晚不來接,偏偏皇帝命他歸還嫁妝時就來接了,分明是不安好心。
林謖若是真跟他回了府,怕是人身安全都沒保障。
指不定出了什麼意外死掉,到時候渣爹自然就不用歸還嫁妝了,危機瞬間解除。
薑盈看向林謖,眼裡的擔憂如有實質,你可千萬不能犯傻啊。
好在少年很拎得清,“不見。”
柳江來到大門口,回絕林正西,“侯爺請回吧,公子不想見你。”
林正西額頭青筋暴跳,昔日府中一個小小奴仆,如今竟敢對他如此不敬!
然而他今日是帶著目的來的,怎麼甘心人都沒見到就離開?
他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謖兒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唉,那天我跟同僚喝了些酒,一時醉了說了些胡話,酒後亂言,那些話都當不得真!
“謖兒是我的親骨肉,我這個做父親的疼他還來不及,又怎麼忍心將他趕出家門呢?”
柳江:“……”
他聽得胃裡一陣翻騰。
林正西怎麼有臉說出這番話?
林正西固然沒臉,但是和丟麵子比起來,讓他原樣歸還那些嫁妝,更是在割他的肉放他的血啊!
裴清齡當年嫁給他時,十裡紅妝,送親隊伍前頭已經到了侯府,後頭還沒出府!
當時聽見那些圍觀路人的歆羨驚歎時他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懊悔!
田產鋪子那些就不說了,大部分都還在,然而許多珍玩古董、書籍字畫,卻是被他送的送,賣的賣,大都已經不在了。
這些東西當時就價值不菲,如今再想買回來,少說也得花費數倍銀錢!
關鍵已經送人的東西,他也沒臉去買回來啊,就算他舍得下臉去買,人家也不一定會賣!
這會兒那些人指不定都在等著看他笑話呢!
所以,唯有將林謖這個孽子接回去,再設法將他哄回來,到時候,嫁妝是否原樣歸還,就是他說了算了。
就算少了一些,隻要林謖這個當事人不追究,其他人還能如何?
可惜,林正西想得很好,戲也演得不錯,柳江卻始終無動於衷。
林正西心頭暗恨,卻又無可奈何。
就算他想強闖,也沒那個實力啊!
最終他恨恨離去。
後麵依然沒有放棄,天天跑過來上演一出父愛戲碼。
隻不過林謖始終沒鳥他,準確來說,後麵幾日,柳江壓根兒沒拿林正西的事去煩他。
第八日,頭發掉了一大把、身形消瘦了一大圈的林正西,領著一大隊人馬,前來歸還嫁妝。
聲勢看著浩大,隻不過和當初裴清齡出嫁時的排場比起來,完全不夠看。
十分之一都不及。
柳湖聽下人來報林正西前來歸還嫁妝時,第一反應是不信。
以他對林正西的了解,他不拖到最後一天來歸還嫁妝就是好的了,又怎麼會提前?
事出反常即為妖,他當即親自去了門口一趟。
當看見林正西帶來的那些所謂嫁妝時,他不由嗤了一聲。
他雖然沒見過先夫人出嫁時的盛況,但聽自己娘提起過,而且光看先夫人的嫁妝單子,就能想見當時嫁妝全部鋪排開來會有多麼壯觀。
那必然是一條看不到底的長龍啊。
而現在林正西帶人抬過來的那些呢,才多少?
“柳湖,嫁妝我已經帶來了,帶我去見謖兒吧。”林正西一手袖在身後,一副對自家下人說話的語氣。
柳湖明白了,原來他送嫁妝來是假,想見阿謖才是真!
見到之後呢?是不是要趁機跟阿謖打感情牌啊?
他正要回絕,柳江走了過來,靠近他道:“公子說放他進來,還讓你去請幾位老朝奉來,鑒定鎮西侯帶來的那些嫁妝。”
柳湖一聽,麵上就笑開了。
妙啊!你林正西不是想見阿謖嗎?那就帶著嫁妝去見,隻不過到時候若是嫁妝被鑒定出有什麼問題,嗬嗬,咱可不負責替你留麵子。
柳湖大方地朝林正西做了個“請”的手勢,“侯爺請進。”
林正西當先走了進去,完全沒把自己當客人,反倒一副主子派頭。
他心裡,依舊是把柳湖當家奴看待,既然是來到了昔日舊奴的府上,他又怎麼會客氣呢?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柳湖從來就不是鎮西侯府的奴仆,而是裴氏的,而裴氏在去世前,就已經將柳湖等人的賣身契發還了,讓他們得以成為良民。
柳湖對林正西的態度倒是不以為意,正好落在後頭,朝自己的隨從吩咐了兩句,這才施施然跟上去。
“把謖兒叫出來吧,我有些話想當麵對他說。”在前廳落座後,林正西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