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盈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並不在林謖的房間,而是在一輛移動的馬車裡,她被掛在正中間的馬車壁上。
林謖坐在馬車一側,手裡在剝鬆子,瓷白的小碟子裡已經積累了一堆剝好的鬆子仁。雪糕趴在他腿邊,蜷縮成一團,打著舒服的小呼嚕。
桌子上,除了鬆子,還擺了許多小食,噴香撲鼻的肉餅、雪白香甜的糕點、鮮亮晶瑩的糖葫蘆……
一覺醒來,就麵對著這麼多好吃的,薑盈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從畫卷裡探出身子,伸手抓住一塊糕點就縮進畫裡吃了起來。
林謖剝鬆子的動作一頓,過了會兒才輕聲道:“夭夭,這是我讓人買來的一些吃食,羊脂韭餅、馬蹄糕、糖葫蘆……”
他將桌上的吃食一一報來。
最後打開一隻小食盒,從裡頭端出來一碗仍舊熱騰騰的餛飩。
“這是從張記買來的餛飩,張記是開了十幾年的老店,我小時候他們家就在賣餛飩,阿娘當時帶我去他們家吃了一回。
“餛飩皮薄餡兒大,湯汁鮮美,吃完後將炸得焦脆的油條泡進湯汁裡,彆有滋味,你嘗嘗。”
他將餛飩湯碗移到畫卷前,有種給佛龕裡的佛像上供的既視感。
薑盈早就被他說得饞了,從畫裡伸出一隻手,將餛飩偷渡進了畫裡。
餛飩已經沒有剛出鍋時那麼燙了,吃著正好,她一口一個,一會兒就乾掉了小半碗。
確實很好吃,這一碗她都不嫌多的,但要是都吃完了,不就漏了馬腳嗎?
薑盈又戀戀不舍地喝了口湯,這才將餛飩放回去。
誰知她才一放下,林謖就端起了碗,“說來我也好久沒吃他們家的餛飩了,不知是否還是當初的味道。”
薑盈眼睜睜看著他拿起她剛用過的勺子,舀了一隻餛飩送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吞了下去。
少年吞咽時喉結上下滾動,像一顆調皮的珠子,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按住,就像貓兒看見動態的東西想伸爪子抓住一樣。
就在即將碰到時,薑盈陡然回過神來,忙收回了手。
好險,差一點就暴露了。
馬車出了城,一路來到了城郊的梅君山莊。
莊子已經被柳湖帶人收拾好了,如今裡頭的一應布局擺設都和當年一模一樣,屬於李氏的痕跡,已經被全部抹除。
之前她還想著要在這裡舉辦一場賞梅宴,現在打算全都落空了。
柳江在前麵小心引著林謖往裡走,不時提醒他哪裡有門檻,哪裡有台階。
林謖一手舉著畫架,一手抱著貓,走得很穩。
薑盈透過輕紗,光明正大觀察著莊子裡的環境。
到了被改為寒鬆院的正院,柳江道:“公子,屋子裡已經布置成了您熟悉的樣子,我去將行禮搬進來,您有什麼事就叫我一聲。”
林謖將貓兒放下,頷首:“好,你去吧。”
他將畫架放在地上,推著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夭夭,接下來我們就住在這裡了,你喜歡嗎?”
薑盈環顧一圈屋裡的布置,這裡簡直就是寒鬆院3.0嘛。
隻除了窗外的風景大不相同。
反正這會兒也沒外人,薑盈就從畫裡走了出來,隔著一層輕紗,看東西總不真切。
熟悉的桃花香如輕煙一般飄到了鼻尖,林謖手指輕輕摩挲了下,心中生出一股迫切的渴望。
想把那縷撩人心弦的香氣抓在手裡,禁錮在懷裡。
然而現在還不行,他若是過早地暴露出自己的意圖,會把人嚇跑的。
林謖故作不知薑盈已經跑出來了,將畫從畫架裡取出來,掛進了帳中,然後將帳子落下來,讓人窺探不到。
薑盈在窗邊看了會兒風景,又轉到了屏風後的浴室裡。
這一看她不由得驚喜過望,浴室裡竟然坐著一口溫泉池子!而且還是活水。
薑盈從穿過來到現在,都沒能好好地洗個澡,這口溫泉對她的誘惑力簡直不要太大!
她恨不得立刻脫了衣服跳進去,將自己從頭到腳痛痛快快地洗一遍。
好在理智阻止了她。
不急,反正溫泉就在這兒,等晚上林謖睡了,她再跑過來洗也不遲。
現在洗要是一不小心玩嗨了弄出動靜來,豈不是暴露了?
雖然不能洗澡,但薑盈還是舍不得離開,蹲下來將手伸進池子裡,玩起了水。
外頭,林謖發覺夭夭一去浴室就沒回來了,不由有些心慌,走了進去。
一股由熱氣蒸騰出的桃花香霎時襲來,他腳步一頓,再聽著那細微的水聲,很自然地有了一個聯想。
難道,夭夭正在池子裡洗澡?
一幅畫麵不期然在腦海中浮現而出,女子背對著他浸泡在溫泉裡,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濕潤地披散在肩頭,她手指漫不經心地撩起熱水灑在身上……
林謖驀地鼻子一癢,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他意識到了什麼,忙捂住鼻子轉過身去,腳步匆匆地往外走,期間接連不小心撞到了東西。
慌亂得就像剛剛失明那會兒。
薑盈詫異地看過去,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