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 049(1 / 2)

站了約莫一刻鐘,裴謖放心不下夭夭,又回去了。

在門口恰好碰見幾位玉娘從裡頭出來,他避讓到一邊,讓她們先行。

待人都走光了,他立定一會兒,穩了穩心神,這才進了屋,順帶將門也帶上了。

“夭,二弟。”

薑盈坐在榻上,手裡捧著一本圖畫冊子,聞言從畫冊中抬起頭來,“回來了?”

裴謖還以為她在看什麼書,走過去坐在她身旁,“在看什麼?”

薑盈大大方方地將畫冊分享給他。

觸及畫冊上的內容時,裴謖瞳孔一震,目光被烈火燙到似的迅速移開,緊跟著臉也紅了。

薑盈好整以暇地欣賞著他的窘態,還蔫壞地故意問他:“怎麼了?”

還能怎麼!裴謖不信她不知道,夭夭真是變得越來越……讓他無法招架了。

“這是我花重金從玉娘們那裡買來的鴛鴦圖,你看,是不是畫得很好?人物栩栩如生,神態靈活逼真,用色也非常大膽,鮮豔極了。”

薑盈一派正經地點評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拿在手裡的畫冊是什麼名家大作呢。

裴謖腦子已經成了一片漿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她靠近過來時,他霍然起身,來到桌邊倒了杯茶水灌下去。

可惜這茶不是冷的。

他現在急需什麼冰涼的東西來給自己降降溫。

“叩叩叩。”有人敲門。

薑盈揚聲道:“進。”

幾名侍女提著食盒進來,為首的女子朝薑盈兩人笑著福了福,“公子點的酒菜來了。”

珍饈玉饌被擺上桌,還有酒水、點心、水果,林林總總十幾樣,將一張八仙大圓桌都占滿了。

“二位公子請慢用,若是有什麼事,儘管搖鈴使喚婢子們。”

薑盈丟了個銀錁子過去:“不錯,賞你們的,拿去買果子吃。”

“多謝公子!”侍女們拿到了豐厚的賞錢,歡天喜地地出去了。

“餓了吧,快坐下,嗯,這道菜好吃,你嘗嘗。”薑盈招呼猶自站在那兒的裴謖。

沒有外人在,她也就不捏腔拿調了,恢複了原本的音色。

“餓”、“吃”、“嘗”這些原本很正常的字眼,聽在裴謖耳裡,讓他腦子裡好不容易已經壓下去的畫麵又強勢地浮現在眼前。

那是剛才驚鴻一瞥從畫冊上看到的內容——一幅是“玉杵搗藥”、一幅是“啖玉嘗櫻”。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被汙染了,如今已經連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色都無法直視了。

“我還不餓,你先吃吧。”裴謖坐到棋盤邊,撚起一顆棋子,試圖用下棋來平心靜氣。

薑盈:“這麼多菜我一個人哪兒吃得完?阿謖,你過來嘛,怎麼,還怕我吃了你?”

裴謖如今最是聽不得一個“吃”字,一聽見頭皮就是一炸,尾椎骨像是被一絲細小的雷電給過了一遍似的。

無奈,隻得起身來到桌邊,卻是坐在了離薑盈最遠的位置。

薑盈暗自好笑,不過就是一幅妖精打架圖,就把他嚇成這樣了。

那三日後的洞房他要咋辦?不會要她主動吧?

她也隻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啊,理論上很豐富,實際上的經驗一點也無。

偌大的一張桌子,兩人各坐一頭,心思各異,誰也沒說話。

兩人飯量都不小,但這一大桌子仍舊沒有吃完,還剩了不少。不過也不會浪費就是了,薑盈將剩菜都倒在一處,拿進畫卷裡喂雞去了。

畫卷這麼重要的東西,薑盈當然是隨身帶著了,而且還可以將買來的東西悄悄運進去,不用拿在手裡,多方便。

進去前她對裴謖道:“那本畫冊你再看看,到時候我要檢查的哦。”

裴謖被她這意味深長的話撩撥得方寸大亂。

房間裡掛著一幅鷹擊長空圖,那隻鷹畫得十分神駿,尤其是一雙眼睛黑炯炯的。

而實際上,那雙眼睛來自藏在後頭的人,那人借著畫上微不可查的兩個孔洞,悄悄窺視著房中的一切。

當看見薑盈一個大活人竟然走進了畫卷中時,那人萬分震驚,險些叫出了聲。

這這這,這個女扮男裝的人,難不成是個妖女?!

以裴謖的感知力,原本應該能察覺到暗中有人窺視,可他的心神都被薑盈那句話攪亂了,因此並未注意到。

是夜,一條影子閃進了宗人府後頭的一處偏僻小院裡。

院子小小的,四周卻圍起了高牆,身處其中的人必然會感到逼仄閉塞,這也是圈禁的目的所在。

黑影閃進了一間房間,對著床上的人單膝跪下,“主子。”

床上的人正是被圈禁在此的大皇子蕭潛,曾經的寧王,可惜他的王爵已經被剝奪了,如今不過是個空有皇子頭銜的廢人。

與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已經徹底無緣了。

然而曾經的蕭潛禦下有方,即便如今已經失勢了,依然有人願意追隨他。

“何事。”蕭潛聲音沒有起伏地問。

黑影將下屬從群玉樓探得的消息告訴了他。

一對進風月場所尋歡作樂的兄弟,其中的弟弟實為女扮男裝,還喚那個哥哥為“阿謖”。

“弟弟”竟然能走入畫卷之中,而那幅畫上,畫著一支桃花,和一個絕色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