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開。”

蕭沛走過去，將懷裡揣著的小瓷瓶拿出來，倒出來一顆黃豆大小的綠色藥丸，掰開貓兒的嘴給它喂了下去。

裴謖來時正好看見這一幕。

身後的坤六急得尊卑也不顧了，喝道：“你乾什麼！”

蕭沛冷笑：“還能乾什麼？再毒死它一次唄。”

坤六語塞，意識到自己誤會湛王了。

雪糕都已經中毒了，不可能再中毒一次，湛王應當不是在害雪糕。

兩句話的功夫，雪糕吃下去的碧玉丹就發揮了藥效，不再抽搐了。

裴謖也不嫌棄雪糕身上臟，俯身將它抱了起來，拿出一張雪白的帕子擦去它嘴角的臟汙。

蕭沛看著他這副愛貓的樣兒，心裡嘖了聲，他還以為權傾朝野名聲如鬼的諦聽司司主是個什麼妖魔鬼怪呢，原來竟是個貓奴。

心裡這般想著，冷不防對上他那雙靜若深淵的眸子。

蕭沛隻覺他那目光跟一束冷光似的，好像心裡的想法都被他給洞悉了，忍不住申明：“我給陛下的肉乾絕對沒毒，我要想給陛下下毒，怎麼可能會用這麼蠢的方式？”

剛趕過來的太後：“……”

裴謖撫著雪糕的背，點頭：“我知道，多謝你剛才救了雪糕一命。”

蕭沛挑眉，朝他晃了晃手裡的小瓷瓶，“我這顆解毒丹可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足足五百兩……”

裴謖默了默：“阿江，取三千兩銀票給湛王。”

蕭沛：“……”

彆問，問就是腸子都悔青了，他剛才的報價還是太保守了。

他報價五百兩時還心虛來著，哪想到裴謖張口就是六倍的價錢還回來！

六倍！三千兩！

這裴謖，彆的不說，起碼挺有錢的。

或許他應該跟他交個朋友，成了朋友之後，借錢什麼的也好開口不是？

彆看他又是親王又是大將軍的，但是拿到手的俸祿一年也就那麼點兒，還不夠他養一千個騎兵的。

養兵賊他爹的費錢，而他又是個愛兵如子的好將軍，舍不得看著底下的士兵吃苦，總想著讓他們吃好穿好武器好。

可朝廷撥過來的錢就那麼些，而且還他爹的層層剝削，年年遞減，真正能落到軍中的，還不足撥款的五成！

他能怎麼辦？隻能自掏腰包貼補他們了。

貼著貼著，把自己貼成了一個窮光蛋。

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他堂堂湛王，統帥玄武軍的三品雲麾將軍，手裡的私房錢還不足一百兩！

這麼一對比，出手就是三千兩銀子的裴謖，簡直就是行走的財神爺！

蕭沛看著他的目光不由熱切起來。

裴謖：“……”

當宮裡的蕭沛琢磨著跟裴謖做朋友，從他那裡搞錢時，湛王府裡的薑盈，正在客房裡呼呼大睡。

從綏州一路日夜兼程、餐風露宿地趕回京城，下馬的那一刻她困得恨不能直接躺到地上去。

進了客房，她連澡都顧不得洗，直接甩了靴子、脫了外袍就鑽進被子裡了。

一覺睡到傍晚，被餓醒了，起來叫人送吃的來。

原本還期待著在湛王府裡吃的第一頓飯，不說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吧，起碼也得有幾個葷吧？

結果桌上沒一道肉菜。

正打算問一下，見著婢女胸前的白色紙花，陡然想起來，皇帝死了，舉國上下都得給他老人家服喪。

得，這是她自己做的孽，那就受著吧。

吃飽了，薑盈總算能好好洗一洗了。

拒絕了婢女要為她搓澡的好意，薑盈將人都趕了出去，關緊門窗，放心地跨進浴桶中。

當全身浸潤在熱水中時，她舒服得發出一聲喟歎，腦袋往木桶邊緣上一靠，兩隻胳膊搭在桶沿。

整個人呈現一個十足放鬆的姿勢。

人放鬆了，腦子卻活泛了起來，想到這三年的種種，她不由得感歎起來。

當初將枯齡蠱交給黑衣人首領帶回去時，她以為最多三五個月，皇帝就會死翹翹了，自己譜寫的新劇本也能上演了。

哪知道，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啊，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當初她和陸千一道離開後，進、入了湯山附近的一片深山老林，造屋墾地，弄成有人居住的樣子。

她給陸千安排的人設是——獨身居住的獵人，而她自己則是倒在水邊陷入昏迷的不知名女子，被他發現後帶了回去，醒來後卻失憶了，於是跟他一塊兒住在了山裡。

等到皇帝的死訊一傳來，她就可以和陸千出山了，而隻要她一露麵，裴謖肯定就能找到她，到時候虐戀劇本就能正式開啟了。

誰知在山裡住了半年，皇帝的死訊始終沒有傳來。

或許皇帝的身體素質和意誌力都非同常人，所以能夠堅持得更久吧？不過就算再久，也不會讓她等上足足三年。

應該快了。

但她也實在是在山裡住膩了，就帶著陸千一塊兒去遊山玩水了，一邊在古代旅遊，一邊等著皇帝的死訊。

之前在山裡的那半年她也沒閒著，白天練功，和陸千對招，晚上則跟裴謖在夢裡相會，聯絡感情。

半年下來，她的實力進步神速。

再加上有綠珠和陸千這兩個貼身保鏢跟著，她行走江湖完全沒帶怕的。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來到了北地，因一場大雪被困住了，不得不借宿在一個村子裡，打算等雪化了再走。

結果沒等到雪化，卻等來了一隊凶悍的北戎騎兵，衝進村子裡一通燒殺搶掠。

薑盈自然看不下去，和陸千、綠珠聯手殺了不少北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