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不,粟兒他奶撿了個姑娘回來。”
“撿了個姑娘?多大?不會是給粟兒找的童養媳吧?”
“哪兒能呢,那姑娘都是嫁人的年紀了,說是粟兒他奶晌午從地裡回來,路過後頭的野狗坡,看見個姑娘倒在那裡,咋叫也不醒,隻好把人弄回去了。”
“好好一個姑娘咋倒在林子裡呢,莫不是山上下來的精怪吧?”
“沒準還真是,我瞧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俊得嘞,我都不敢多看,怕被她勾走了魂!”
“你就吹吧,還丟了魂?先前我去縣城,見到了那個什麼花魁,也沒丟了魂哪。”
“你要不信就去瞧瞧,彆到時候把眼珠子都掉下來。”
“嗬,啥樣兒的人啊能把我眼珠子看下來啊?我還偏不信邪了。”
“走走走,瞧瞧去。”
村裡人鎮日裡勞作,也沒啥娛樂活動,一出了什麼新聞,大家都覺得稀奇,想去看個熱鬨。
到了張家,就見祖孫倆坐在院子裡吃飯,卻不見什麼姑娘,村人正要問起,一個姑娘就從屋裡走了出來。
她跨出門檻抬頭看過來的那一刻,原本喳喳嚷嚷的村人頓時都變成了啞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呆呆愣愣地盯著她瞧。
半晌才有人反應過來,“額滴個乖乖,這是咋長的嘞,都是人,咋地人家就跟天上來的人似的,跟她一比,咱們就跟地上的土疙瘩似的。”
這話得到了其他人的強烈讚同。
先前那個說見了花魁也沒丟魂的男人,這會兒盯著院裡的薑盈卻是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還是旁邊的人拐了他胳膊一下才讓他回過神來。
是的,被張婆婆,也就是粟兒奶奶撿回來的姑娘正是薑盈,為了能夠順理成章地來到粟兒身邊,她在張婆婆回家的路上裝昏迷,被她撿回了家。
前不久才“醒”過來。
“姑娘,你叫啥,是哪兒的人啊?咋會倒在咱們村後頭呢?”一個大娘問。
這話也是張婆婆想問的。
雖說把人帶回來了,但她也擔心帶回來一個底細不明的人會給自家招來麻煩。
薑盈:“我是——”
才說了兩個字,後麵就卡住了,她捂住額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一臉迷茫道:“我,我不記得了,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她喃喃自問著,那副模樣看得人一陣揪心。
“這姑娘怕不是個傻的吧?咋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咧?”
“長得這麼俊,可惜了。”
“我看她不像是傻的,傻子怎麼可能長得這麼好看?說不定是撞到腦袋失憶了。”
“你們看她身上穿的衣裳好精細,顏色也鮮豔,肯定不便宜,還有那頭上的簪子,是玉的吧?這得值多少錢……”
“這姑娘細皮嫩肉的,比那水豆腐還白,一般的人家可養不出來。”
村人議論了一番,直到天黑了,這才意猶未儘地家去了。
粟兒衝奶奶比劃,指了指薑盈,又指了指自己,張婆婆起初有些不明白,但是當粟兒跑進屋裡拿出那個小布袋子時,她突然就懂了。
“粟兒,你說這姑娘就是救了你的那個?”
粟兒重重點頭。
張婆婆:“哎喲,你咋不早說呢,姑娘快坐下,我去給你做吃的去。”
她一個老人拉扯個小孫子過活,日子自然好不到哪裡去,晚飯就是一鍋野菜粥,水多粥少,再配上一碟醃蘿卜絲兒。
而且她統共就做了她和孫子兩個人的量,一人一碗,再勻不出多的來了。
這位姑娘是粟兒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能給她吃這個。
薑盈也沒攔著,“婆婆,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吧?”
張婆婆連連擺手:“嗐,啥救不救的,你坐會兒,馬上就好。”
粟兒將自己的凳子搬過來,放在薑盈身後。
薑盈坐下來,看著眼前還不到她腰高的小人兒,笑著問:“你叫粟兒?”
粟兒點頭。
薑盈明知故問:“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在灶房裡忙活的張婆婆聽見了,替孫子回:“姑娘,粟兒不會說話。”
薑盈恍然,“那我以後教你寫字吧,你想說什麼就寫在紙上,好不好?”
粟兒眼睛亮了亮,點頭。
張婆婆端了一碗雞蛋疙瘩湯麵出來,剛出鍋,熱騰騰的,裡頭還浮著一點油花,比祖孫倆的清粥寡水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