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終章) 116……(2 / 2)

雖然但是,看到張粟的那一刻,她還是很高興。

當姑侄倆站在一起時,猶如明珠與玉璧在交相輝映,她更更更高興了,這是什麼樣的運氣和福氣,才能遇到這樣的一對絕世美人啊!

“薑姐姐,這些都是我特意帶給你的,你來試試這件裙子吧,你穿上後肯定特彆好看,還有這支簪子,我來給你插上吧?”

劉寶珠圍著薑盈打轉,恨不得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都一股腦堆到她身上去。

薑盈原本對於這位劉姑娘還有些小小的芥蒂,但是見了麵之後,發現這個姑娘真是很可愛,也就任由她打扮了。

站在一邊的張粟:“……”

感覺自己好像很多餘呢。

從這以後,劉寶珠也不鬨著要嫁給張粟了,而是時不時就往青山村跑,沉迷於薑盈的美貌不可自拔。

劉家人都覺得她魔怔了,懷疑薑盈和張粟是不是給自家女兒(妹妹)下了蠱,蠱惑得她暈頭轉向。

於是這天,還沒成親的劉三親自陪著妹妹來了青山村,他倒要看看,迷惑住小妹的那對姑侄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

等見了麵之後,劉三……成了劉寶珠第二。

一直在張家磨蹭到了傍晚,不得不離開時,這對顏控兄妹才離開。

回去的馬車上,劉三突然冒出來一句:“寶珠,你說讓薑姑娘當你的三嫂怎麼樣?”

劉寶珠:“好啊好啊,這樣我以後可以每天都能跟薑姐姐待在一塊兒了。”

劉三:你遲早要嫁出去,怎麼可能每天都跟盈盈待在一塊兒?能每天跟她待在一塊兒的隻有我這個未來夫君。

為了將薑盈娶進劉家,兄妹倆齊心協力,十分努力。

隻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並不如他們的意。

薑盈在察覺到兄妹倆的小心思(主要是這兄妹倆都挺直白)後,明確表示:“我說過這輩子都不嫁人的,你們倆就彆白費心思了。”

劉三很失望很傷心,但是堅持了兩年後,來自家裡的壓力讓他不得不娶了妻。

而劉寶珠跟薑盈接觸得多了,竟也產生了不嫁人的想法。

對啊,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嗎?看看薑姐姐,不嫁人,不也過得很好?

嫁了人之後,她就得替丈夫生兒育女,孝敬公婆,還要忍受丈夫納妾,丈夫可以公然出去花天酒地,而她就得一輩子為他守身如玉。

彆說跟彆的男人走得近了,就連自己現在的家都不能經常回去了。

她到底圖的什麼?

劉寶珠想不明白,她覺得很疑惑,很茫然。

“薑姐姐,為什麼女子都要嫁人呢?”

薑盈:“誰說女子都要嫁人?”她這個神尊可沒有定下這樣的法則。

“來,看看這本書。”她將自己編寫的一本書遞給劉寶珠。

她平時也不都是當米蟲的,還是有在做事的,比如編寫書籍。

她將前朝當代那些優秀女子的事跡都編寫了進去,給她們立了傳,是為《女君傳》。

裡麵有的女子嫁了人,有的沒有,但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為自己而活,且活得精彩肆意。

劉寶珠一翻開《女君傳》,就看入迷了,連飯都顧不得吃。

她當然也是識字讀書的,但是她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接觸過這種書,她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女子還可以這麼活,原來有那麼多女子是那樣的令人驚豔,原來不止男子可以做出一番事業功績,女子同樣也可以。

可是以前她怎麼從未聽過看過呢?

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第一次自由呼吸了起來,眼前不再蒙著一層東西。

“薑姐姐,我也要像她們一樣乾出一番事業來!”

薑盈笑道:“隻要你想,就可以,不過你對什麼比較感興趣呢?興趣,往往也是你的天賦,從興趣入手,才能走得更遠。”

劉寶珠脫口而出:“製藥,我從小就喜歡搗鼓藥材,之前還根據醫書製出了一種祛疤膏呢,可惜爹娘說姑娘家搗鼓這些東西不好,不準我碰。”

薑盈:“那你想學嗎?你想學的話,就到我這裡來,我還可以給你建一個製藥室,隨便你搗鼓。”

劉寶珠毫不猶豫:“我想學,不過不能讓薑姐姐破費,建製藥室的錢我自己來出。”

回去後,她盤點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發現自己居然沒存下多少錢,隻能賣掉一些值錢的東西,湊夠了二百兩銀子,交給了薑盈。

薑盈並沒有隻建一間單獨的製藥室,而是建了一座占地麵積頗廣的醫館,前麵給人看病,後麵是病房、製藥室等等,醫館後頭甚至還有一大片藥田,產出的藥材可以直接供應給醫館。

劉寶珠乾脆在薑盈這裡住了下來,跟著她製藥讀書。

劉家當然不可能放任適婚年齡的女兒經常往外跑,還直接住到一個外男家裡,然而當薑盈親自上門與劉父交談了一番後,劉父就不再反對了。

劉父這個一家之主都沒有異議,其他人自然無從管起。

劉寶珠很好奇:“薑姐姐,你跟我爹說了什麼啊?”

薑盈:“我給了他一顆可以在關鍵時刻救命的藥丸。”

和救命藥丸比起來,女兒不出嫁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至於如何讓劉父相信那顆藥丸可以救命,薑盈當然少不得在劉父麵前展露一下手段了。

與此同時,張粟管理的農場也在這幾年裡擴大了規模,他將附近的荒地、山頭都買下來了,雞鴨鵝豬牛羊等家畜的數量大幅增加,還請人種桑養蠶,開辦紡織廠,而且隻招收女工。

攤子鋪得大了,張粟便起了一個正式的名字——女君商行。

紡織廠的女工多了,相關需求也就應運而生,張粟又請人建造了一些附屬建築,比如學堂、幼兒托管所、醫館等等。

醫館是專為女子看病的,裡麵的大夫也都是薑盈這幾年裡培養出來的女醫。

在教劉寶珠的同時,她也收了其他一些有天賦且想學的女子,教授她們醫術、藥理、武術等等技能。

當這些女子成長起來能夠獨當一麵後,她們又各自教出了許多學生……

起初,那些反對的、譏諷的聲音總是無處不在。

“女人讀那麼多書有啥用,到頭來還不是要嫁人?”

“如今真是世風日下了,那些女人一個個都出來拋頭露麵,說是出去做工賺錢,還不知道私底下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女娃讀啥子書?是能考狀元還是當官?”

……

多年後,這些聲音仍然存在,但是已經沒人敢當眾說出來了。

因為他們的妻子,母親,女兒也都走出了家門,見識了更多的風景,學會了賺錢的本事,對很多事都有了分辨的能力……總而言之,她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沒有男人,即便嫁不出去,她們靠自己也照樣能夠堂堂正正地活著,而且活得很好。

……

“薑姐姐,你真的要走嗎?”

鮮花盛開的庭院裡,早已不再是小姑娘的劉寶珠,還像以前那樣伏在薑盈肩頭,滿眼不舍地望著她。

兩人坐在秋千椅上,被輕柔的微風和草木清華的香氣包圍著。

薑盈望著藍藍的天空,“嗯”了聲,“我想帶粟兒到各處去看一看走一走,不讓他留下太多遺憾。”

她一開始就做好了終有一日和張粟分彆的準備,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一個月前,他的身體忽然毫無征兆地衰敗了下去,短短時日就從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變成了滿頭霜華的老人。

她給他檢查過,他並不是得了什麼病,而是因為魂魄不全。

破碎的靈魂支撐不起他的身體。

她想陪伴他到老再將靈魂碎片收走的心願無法實現了。

既如此,那就趁著他還有些時間,陪他出去走一走罷。這些年他忙著替她打理女君商行,忙著照顧她為她操心,自己卻是沒怎麼好好休息放鬆過。

“以後,女君商行就交給你了。”薑盈轉過頭來,拍了拍劉寶珠的肩。

兩日後,劉寶珠目送薑盈和張粟乘坐一輛樸素的馬車離開,兩人什麼都沒帶,隻除了已經不再年輕的三隻毛絨絨——大黃、二黑以及小咪。

大黃和二黑不服輸,跟著馬車跑,小咪則一如既往地慵懶,舒舒服服地趴在馬車裡。

薑盈攬著張粟,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撩起車簾讓他看窗外的景象。

拉車的馬兒很有靈性,也不用人趕車,自己就知道沿著道路跑動,車窗仿佛一個相框,時時都有不同的“照片”被框在裡麵,令人目不暇接。

但張粟對窗外的景色並不感興趣,他閉上了眼睛,貪婪而珍惜地感受著姑姑身上的氣息,他想,這大概是自己此生唯一一次能夠和姑姑離得如此近的機會了。

半個月後,煙雨蒙蒙的江南水鄉。

一艘烏蓬小船飄蕩在碧綠清澈的河麵上,船外雨絲點點,船內一片靜寂。

薑盈攬著已經沒了氣息的張粟,撫了撫他的臉,在他逝去的那一刻,屬於嬴淵的一道靈魂碎片便從他體內飄了出來,她立刻收了起來。

她本該即刻前往下一個世界,畢竟靈魂碎片不等人,她若是去得晚了,說不定就錯過了收集的機會。

可她還是想再多一陪陪粟兒。

這孩子一日日長大,不知從哪一日起對她生出了異樣的情愫,這一點她自然是感受得到的,但她並未回應他。

倒不是礙於世俗的人倫禮教什麼的,這些壓根兒束縛不了她,而是因為,張粟隻是由嬴淵的一道靈魂碎片轉世而來,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她若是與張粟發生了什麼,豈非相當於背叛了嬴淵?

但此刻抱著他的屍體,她難免還是有些感傷惆悵。

不過她並未任由自己沉溺太久,嬴淵的靈魂碎片還等著她去拾取呢,她沒那麼多時間傷感。

將張粟的屍身埋葬後,薑盈便去了下一方世界。

第二世,靈魂碎片投胎成了一個耳聾的皇子,薑盈以宮女身份來到他身邊。

第三世,靈魂碎片轉世為一方修仙界的一個小妖,天生喪失了嗅覺,被人抓走賣掉,薑盈將他買了下來。

第四世,第五世……

一共曆經九個世界,薑盈終於集齊了嬴淵的靈魂碎片,回到了天界。

耗費了數萬年時間,她終於將嬴淵的靈魂縫補彌合好了,將其送入了養魂池中。

嬴淵,神生漫長,我等著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