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昭元帝也是對她這麼一笑,還安慰她不要過於悲傷,壓根看不出來是她的皇後剛剛逝去。
楊姝以為昭元帝是因為楊箐的死鬆了一口氣,不必再維持愛夫的形象。
現在想想,楊姝隻覺心中一涼,陛下知道了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也一直從來沒有忘記過。
雖然楊姝還維持著跪下的動作,但偷偷打量她的人發現她的脊背似乎彎了下去,變得有些頹喪。
昭元帝看到楊姝這副模樣,緩緩收回了目光。
她示意嬤嬤呈上來一個木製托盤,上麵滿滿一堆證據。
昭元帝將嬤嬤呈上來的證據一本一本的扔向楊姝,即使有幾本打在了她的身上,楊姝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瞧瞧,咱們楊大人乾了這麼多好事,大昭的酷刑在你身上全來一遍都不足為過。”
“楊姝,朕讓你活這麼多時日已經夠仁慈了。”
隨著昭元帝下令將楊家流放,賜貴妃毒酒,又將施榕蘭貶為庶人永久圈禁。
施如頤感覺像是在看一場荒誕的戲,她還在等著再次站到施榕蘭的對麵,結果沒曾想對方直接倒台。
而這一切的操控者則是她們的母皇。
“你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
下了早朝,昭元帝將施如頤召到宮中,示意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小桌上有幾張紙隨意地放著,施如頤坐下之後無意間瞥了一眼。
在看到上麵的內容之後,施如頤微微一愣。
這個字跡,分明是她師傅的。
“是我。”
察覺到施如頤的目光,昭元帝不似往常那般,今日說話的語氣中夾雜著些許溫柔,連自稱也都變了。
施如頤感覺這兩個字砸得她有些頭暈眼花的。
“當年因為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和你相處所以編造出了這麼一個身份。”麵對臣子一向遊刃有餘的昭元帝,在同施如頤解釋時有些局促,心中還帶著些許忐忑。
“所以這些年您遠離我親近施榕蘭也是為了保護我?”
施如頤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將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問了出來。
看著昭元帝點頭承認,施如頤心中一時間變得五味雜陳。
曾經以為是對自己漠不關心的母皇,其實是在背後關心給她很多幫助的師傅。
但此時施如頤並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昭元帝。
小時候她很羨慕施榕蘭,因為母皇總是會第一個關心她,仿佛她和若煙隻是順帶的。
而現在母皇卻親手把這一切的假象在她麵前戳破。
“母皇,兒臣有些不適就先告辭了。”
若是在以前施如頤根本不會這麼和昭元帝說話,但此時此刻施如頤已經顧不得揣測她的想法了。
她無法將麵前這個疼愛施榕蘭十五年的母皇和自小陪伴她的師傅聯係在一起,施如頤隻覺得這兩個身份十分割裂。
“可是傷口處又複發了?我讓太醫過來。”昭元帝一聽,心瞬間提了起來。
施如頤抿了抿嘴,對著她道:“太女府有太醫在,不必勞煩母皇了。”
“好。”昭元帝看出來施如頤此刻的逃避,可這是她造成的惡果,使得現在兩人坐在一起說話都帶著一層距離。
當年是她偏執,導致楊箐難產而死,後來德妃勸誡她也不曾放在心上,隻覺得遠離是對施如頤的保護。
後來她又想把施如頤鍛煉成不受感情所牽製的帝王,讓貴妃和施榕蘭成為她成長路上的磨刀石,所以便一直未開口解釋過。
如今看來,昭元帝覺得自己當時做錯了,還錯的很厲害。
昭元帝望著施如頤離開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
若是……若是自己前些年開口同頤兒解釋一下,現在是否會是另一種局麵。
直到出了皇宮,施如頤的心情還是有些難以平複。
“殿下!”
施如頤下了馬,隻見溫佑安站在太女府門口朝她揮著手,擺動的幅度顯示了對方此刻的好心情。
“怎麼沒有進去。”
施如頤記得,自己吩咐過若是溫佑安來的話,不用稟告她直接進去就可以。
“因為想第一時間就看到殿下”溫佑安說著,將另一隻手上的糖葫蘆舉到施如頤麵前,“我遇到了一家特彆好吃的糖葫蘆,這串是給殿下特地買的。”
施如頤驀然一笑,伸手接過。
她不是孤獨一人。
往後餘生,無論她去哪裡,身邊都有一個溫佑安會陪著施如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