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顆星星 鮮血從蔣恩慈的指縫中落下……(1 / 2)

理想婚紗 喬浮桑 4357 字 11個月前

“真正的後現代主義始於波普藝術,它是20世紀60年代流行於英美的藝術運動,代表了對抽象表現主義一類非具象藝術的反叛,以乾淨、硬邊的精確畫法為特征。波普藝術家……”

耳機裡的女聲恬柔,咬字清晰。蔣恩慈莫名想到了王維的詩,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女聲舌尖一卷,帶著幽婉桂子香。

蔣恩慈閉上眼,躺在沙發上,一隻手搭在額頭上。

午夜歸屬於寂靜,女聲在這份寂靜中展現出種奇特的舒緩感。蔣恩慈吐了口氣,緊繃的肩頸鬆懈下來。

“以安迪·沃霍爾為代表,其代表作品是‘瑪麗蓮·夢露’。波普藝術把生活中現有的實物挪動位置,改變環境,賦予新的含義……”

伴隨著她的聲音,蔣恩慈一枕黑甜。

睡得正酣,房門發出滴滴兩聲,蔣恩慈驚醒,他睜眼起身,往門口看去。

燈光大亮,胡浩輝舉著藥瓶出現。他對蔣恩慈說:“怕你睡不著,特地帶了藥上來。”

蔣恩慈抹了把臉,病理性的情緒如即將噴發的火山。他煩悶焦躁,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幾口。可幾口水下完全無法抑製心裡的焦躁感,他的身體裡鎖著咆哮不止的野獸,破壞欲幾乎將理智淹沒。

他將水杯砸向了遠處的牆上的畫框。當啷一聲脆響,玻璃落了滿地。

這聲脆響激發了他的破壞欲,他起身,很乾脆地將茶幾上的東西全砸了。

蔣恩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事與願違。他向來討厭失控,被情緒操縱更是可恥。蔣恩慈一把抓起了地上的碎玻璃,自虐一般用力握拳。胡浩輝趕過來掰開他的手,蔣恩慈卻更用力地握住。

疼痛如鋼針尖銳,刺痛中夾雜著一種莫名的快感,催促著他繼續這種行為。他盯著緊緊握住的拳頭,神經質地笑出聲來,喉底震顫,聲音喑啞。

鮮血從蔣恩慈的指縫中落下,落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觸目驚心。

兩人僵持不下,胡浩輝的手被玻璃劃傷。好在醫生及時趕來給蔣恩慈注射了鎮定劑,一個身強體壯的護工按住了蔣恩慈,用力掰開了他鮮血淋漓的左手。

幾個大男人同一時間撇過頭去,不忍心看蔣恩慈受傷的手。幾塊玻璃狠狠紮進手掌,紅白交加的肉往外翻著,血液一個勁往外湧。

鎮定劑發揮作用,蔣恩慈肌肉鬆懈,無法掙紮。幾人手忙腳亂將他搬到床上,他輕輕眨了下眼,纖長濃黑的睫毛如蝴蝶振翅。

胡浩輝以為蔣恩慈覺得手疼,連忙叫醫生過來。蔣恩慈卻看著胡浩輝的臉,搖了搖頭。他輕聲說:“對不起,我不想害你受傷。”

聽到這話,胡浩輝隻覺得碎玻璃紮在了他的心口上。他吸了口氣,把莫名翻湧的心酸吞了下去。

醫生拿著棉簽在傷口翻動檢查是否還有殘餘的玻璃渣,蔣恩慈一動不動,像是那隻手不是自己的。

說真的,他感覺不到疼痛,隻覺得棉簽在傷口處帶來了瘙癢。那種癢讓煩悶感再度蔓延,可在鎮定劑的作用下,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肌肉。

煩悶、無力、憤怒和倦怠纏繞在一起,極端的自厭將他淹沒。如果再不抓住點什麼,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輝哥。”蔣恩慈開口。

胡浩輝迅速回頭,半蹲在蔣恩慈身邊:“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的手機。”蔣恩慈咳嗽了一聲,“在哪兒?”

胡浩輝從衣袋裡找出手機,因為太過緊張的關係,他連拿幾次都沒拿出來。好在一旁的護工幫忙,手機終於遞給了蔣恩慈。

“幫我找到蘇醫生發來的音頻。”蔣恩慈說。

胡浩輝找到音頻,剛準備播放,卻被來電打斷。胡浩輝說:“是集團經理打來的電話,要接嗎?”

蔣恩慈完好的右手捏在鼻梁上,指甲在皮膚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記。他的神態恍惚,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近乎自殘的舉動。

胡浩輝看不下去,他將蔣恩慈的手挪開,緊緊握住。他說:“要不然我給他回話,明天再聯係?”

“不行,我今晚的應酬就是為了這通電話。”蔣恩慈語速很慢,但語氣堅定。

無奈,胡浩輝隻能接通電話。

蔣恩慈接過手機,聲音立刻變成了平時的模樣,冷靜自持,帶著鬆泛的小鼻音,矜貴感蔓延開來。

“新酒店延遲動工,重新規劃圈地,把之前的古鎮保護區加進來。你無權質疑我的舉動,我說了不用項德提供的建材,你拿我二叔壓我也沒用。”

“這周就要把新公告拿出來。要是拿不出來,你就回家養老吧。”

說完,蔣恩慈掛斷電話。

胡浩輝問:“還是度假酒店開發的事?”

蔣恩慈點頭。

“之前不是說古鎮保護性開發投資太大,董事會不通過?”胡浩輝又問。

“他們會通過的。”

蔣恩慈找出音頻,因為沒有耳機,隻能選擇外放。女聲緩緩傾瀉,如清溪流水,讓原本死氣沉沉的房間出現了一抹生機。

原本眉頭緊鎖的蔣恩慈輕吐了口氣,眉頭逐漸展開。站在一旁的胡浩輝看到蔣恩慈閉上眼,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之前他那麼暴躁,可能是因為他久違地睡著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胡浩輝盯著蔣恩慈的手機,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隻要蔣恩慈能入睡,一切都好說。

不知道為什麼,胡浩輝總覺得這把女聲很熟悉。

*

聶星柔被手機鈴聲吵醒,電話裡的女聲很熟悉。她揉了把眼睛,漿糊一般的腦子終於運作起來,這是老板寧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