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恩慈看了過來,問:“笑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的。”聶星柔笑著擺手。
蔣恩慈斂下眼皮,輕哼一聲,轉身去拿杯子。他拿起杯子正準備喝水時,聶星柔腦子一抽,突然跳到他麵前:“我和你去博物館偷東西,你沒被抓,我被抓走了,因為你本身就是完美的藝術品。”
說完後,聶星柔衝著蔣恩慈搓了個愛心:“啾咪~”
蔣恩慈麵無表情,手上一抖,整杯水被他潑了出來。他的下巴沾了水珠,脖子濕了個透,最慘的還是胸口,真絲睡衣完整地貼了上去,將他瘦削的身形交代得一覽無餘。
蔣恩慈起身放水邊,抖了抖黏在身上的衣服。他在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了新的睡衣,說:“你轉過去,我要換衣服。”
“哦。”
話是這麼說,聶星柔趁著他背對自己的時候,又悄悄轉了頭。蔣恩慈身材勁瘦,肩背寬闊,腰身線條緊實。他側身穿衣服時,薄薄一層肌肉顯了形。不過他還是太瘦了些,肋骨清晰可見。
可聶星柔也不止是為了偷看他的□□,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
她盯著蔣恩慈的左腕,在他手腕翻過來時,聶星柔確認了之前在車上的想法。她的嘴唇觸上他的手腕時,感受到了奇怪的凸起。那種凸起,好像是沒長到半年的疤痕。
剛剛一看,果然如此。蔣恩慈的手腕上,真的有一道割痕。他戴上手表,就是為了掩飾傷疤。
而他之前在車上的舉動到底是情難自已還是為了掩飾疤痕,聶星柔就分不清了。
疤痕的凸起很明顯,說明劃傷時力氣很大,不是無意間劃傷。如果這麼說,那她倒是有點明白為什麼蔣恩慈入睡困難又厭食了。
他可能自殺過一次,還沒有走上正常生活的軌道。怪不得她從蔣恩慈的眼中看出了那種混亂和滿不在乎的感覺。
可蔣恩慈為什麼要自殺呢?聶星柔完全想不出理由。他生活優越,外貌一流,連腦袋都比一般人好太多。如果她是蔣恩慈,她一定儘全力享受生活。
那道傷疤牢牢占據了聶星柔的腦海,她突然鑽進了牛角尖,一心想找出個所以然。
“看夠了嗎?”冷冷的小鼻音傳來。
聶星柔回過神,聳了下肩:“太瘦了。”
“你說什麼?”蔣恩慈眯了下眼。
“吃肉的話,肥瘦相間比較可口。即使是牛肉,我也不會吃純瘦的。”
說完,她自顧自坐在貴妃榻上,拿起了那本《中國藝術精神》。她覺得臉皮微微發熱,也不太敢看蔣恩慈是什麼表情。越是緊張時,她越想說話來掩飾自己。她邊翻書邊說:“我昨天讀到哪裡了,啊,找到了。”
聶星柔抱著書,開始念起了“心齋的虛、靜、明”。
她一邊念書一邊暗罵,都怪蔣恩慈出聲太突然,一下沒防住,她到底說了什麼不過腦子的鬼話?
*
不知是不是經曆了驚魂一夜的原因,聶星柔念到最後,反而把自己念困了。她想,她的聲音確實挺催眠的。
還沒想完,厚重的書本落到了地毯上,聶星柔左胳膊垂在外麵,閉眼睡著了。
地毯厚實且吸音,動靜不大,卻砸醒了戴著眼罩的蔣恩慈。他摘下眼罩,看到了躺在貴妃榻上的聶星柔。他按下了一直工作的錄音筆。
蔣恩慈起身撿書,將其放在小茶幾上。他關掉閱讀燈時,低頭看了眼聶星柔。她額前的劉海散落,露出了被手表砸出的腫塊。在燈光的照耀下,腫塊在放光。
他輕笑出聲,伸手輕按了下,聶星柔不耐煩地揮開蔣恩慈的手指。
“挺不客氣的。”蔣恩慈再度伸手,不過這次動作輕柔了很多,聶星柔沒有反應。
他沒有關燈,返身去樓下拿了藥。再上來時,聶星柔身形挪動,緊緊貼在了椅背上,正好留出半人的空位。蔣恩慈坐在空位上,手指沾了藥膏,勻勻塗抹在她的腫塊上。聶星柔原本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往她那裡扔手表也是一時興起。其實蔣恩慈沒想過聶星柔會把手表還回來,他以為她會拿手表和曾鳴換會員卡,畢竟她都去討好那個不入流的段明喆了。
看到那個段明喆他就不爽,故意找機會挑釁,那小子還真上鉤和他吵起來了。
想到這裡,他往聶星柔的腫塊上摁了一下,“眼光挺差。”
可胡浩輝卻和他打賭,聶星柔一定會把手表拿回來的。蔣恩慈知道,曾鳴不會輕易放過聶星柔,她想要出來,也隻能從停車場潛逃。他們等在停車場,居然真的看到了聶星柔。
賭輸的蔣恩慈下車接她。也是那一刻,蔣恩慈明白了,她是他見過的,第一個對他的身家沒什麼興趣的人。她滿眼的打探,隻是好奇他這個人。
而且她看到他出現時,臉上的欣喜根本抑製不住。他說話時她滿眼的信任,簡直就是單純的小動物。
光線溫和,聶星柔的容顏被照得越發恬靜。
蔣恩慈屈起手指,在她的唇邊輕刮了一下。聶星柔的皮膚柔嫩,手感出奇得好。他的指節順勢而下,從下巴到脖子,最後止步於//裸露在外的鎖骨上。
還是醒著的她更有意思。
聶星柔比他大了三歲,卻有種剔透的天真感。和她在一起,他不用隱藏起來,也不用戴上麵具。她好像什麼都可以坦然接受。
可如果她知道他曾經發生的那些事呢,她還能接受嗎?
想到這裡,蔣恩慈生生抬起了手,以理智扼住了欲//望。他將搭在聶星柔腰部以下的毯子拉到了胸口上。
毯子拉高,聶星柔的腳伸了出來。她的左腳腳背也有一片紅腫。
蔣恩慈拿著藥膏看了一陣,將藥膏放在了茶幾上,關掉了閱讀燈。
他絕對不可能給誰的腳上藥的。
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