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聶星柔隻能將蔣恩慈比作射箭的阿波羅,然後渲染描繪他今天在“澄”會所射出的那三箭是多麼的英姿颯爽,仿佛天神降臨,這才把蔣恩慈這頭傲嬌獅子的毛捋順了。
他終於戴上眼罩,擺了擺手,“繼續念書吧。”
讀到半夜,聶星柔的指尖落在一行字上:“但凡屬於‘有’的性質的東西,其自身畢竟是一種限製。”
她看向蔣恩慈。有錢成他那樣,應該是構不成什麼限製吧?他的手垂在沙發旁,稍稍翻出了一點內腕,那道肉疤露了出來。
所以,到底是什麼困住了他呢?
聶星柔想得費勁,書房內淙淙的流水聲又太催眠。她拉高了毛毯,縮在椅子上睡著了。
等她安然閉眼,蔣恩慈掀開眼罩,熟練地摸出耳機戴上。這是蘇禾宜發給他的音頻,裡麵也是聶星柔錄的。
他收回了手,看了眼腕上的疤,又看了眼聶星柔。如果她知道了,她會怎麼想?
*
四點半,聶星柔被鬨鐘吵醒。她從榻上滾下來,爬起來換衣服。她好像個僵屍一樣杵蔣恩慈麵前,“走,跑步去。”
也不知道這種時候跑步會不會猝死,反正她死了他也會收屍,她倒是不擔心。
好在蔣恩慈講究了一點人性。外麵太冷,他把早鍛煉改成室內健身房,並且做了舒緩的無氧運動,拉伸肌肉活動筋骨後就放過她了。
聶星柔又爬回房間背單詞看書,下樓吃早飯時她看到了胡浩輝,順嘴問了一句:“輝哥,有沒有便宜一點的車能借我開啊?”
“最便宜的,AMG GT。是輛跑車。”胡浩輝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她看照片。
聶星柔看著那雙展開的大翅膀非常抗拒,總讓她想到段明喆的跑車。她又問:“有沒有那種,又便宜又低調還比較能裝東西的車?”
“你說的是性價比嗎?”胡浩輝問。
她猛點頭。
“那沒有。”胡浩輝兩手一攤,“你覺得你說的哪個詞和蔣恩慈能對上?低調,便宜?能裝東西?他連衣服都是不要口袋的。你的要求就很荒唐。”
聶星柔想,她好好地提個要求,反而被胡浩輝裝了一逼。這就有點離譜。
這時,蔣恩慈從兩人身後路過。他換了身全白運動服,全身上下一隻口袋都沒有。整個人看似陽光帥氣,但隻要他不收斂眼裡的情緒,那種混沌的陰鬱感就會冒出來,絕對的老謀深算。
他就很像她看過的婚禮房壁畫,牆上一位老公爵看向旁人,那種看儘世俗的疲乏感就浮現出來了。此刻的蔣恩慈,真的不像蓬勃的年輕人。
但他講話一向比年輕人更陰陽怪氣:“又要換車釣哪個弟弟,段明喆玩膩了?”
聶星柔嗯了一聲,“去荷城大學釣新的弟弟去了。”
蔣恩慈掀起眼皮看她,眉眼裡儘是諷意。他說:“正好今天有課,我倒是要看看誰瞎了眼能被你釣到。”
胡浩輝不想被卷入無妄之災,他先去了餐廳。梅姨拿著早餐走出來,笑眯眯對他說:“自從聶小姐來了,Leo都變得活潑了。”
胡浩輝想,這叫活潑嘛,這是刺蝟行為,要不是他閃得快,他都要被紮。
聶星柔嗯了兩聲,“好啊好啊,你順便告訴我荷城大學計算機係怎麼走。”
“手機導航。”
“你不是要去看看嗎,這不順路嗎?”
“不順。”
看聶星柔一臉受氣,蔣恩慈氣順了。他擒著一抹笑抬腳下樓,坐到主位上吃早飯了。
*
上午班結束,聶星柔跑去給客戶送了份畫廊的新品畫冊。回來的路上有點堵車,聶雪言打了幾個電話催她。
聶星柔索性拍了張大擺長龍的車流照,然後按下語音發了一串話:“你幫我把前麵的車都碾了,我馬上飛過來找你。”
很快,聶雪言回複了消息:“你來就行。等會兒來桂苑球場找我,我在那裡打球。”
她發了個OK的手勢。
*
堵了一刻鐘,車流終於動了。原來聶星柔最怕堵車,可自從開了這輛大B,堵車時大家都離她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舔了車收不了場。
聶星柔緊趕慢趕去了荷城大學。開車經過閘道時,她開窗拿卡,恰好看到了摳王之王程琛。
程琛在寒風中踩著一輛自行車,軍綠色羽絨服的帽子被狂風掀翻,鼻頭凍得發青,黑色毛線手套都起了球。
但更出彩的是,他瞪著一雙眼死死盯著聶星柔的車,滿臉的不可置信。那副眼珠子快掉出來的表情,極大地取悅了她。
聶星柔坐在高級真皮帶加熱座椅的車上,連方向盤都帶暖手的。她穿了一件白色小羊絨高領針織衫,山核桃色羊絨大衣搭在後座上,兩件加起來就有十萬了。
這一身也是尤眠的手筆。自從認識她後,她就不許聶星柔穿羽絨服。尤眠的名言是,“你現在是蔣恩慈身邊的人,不許穿有鴨屁股味道的羽絨服!”
聶星柔不緊不慢關上車窗,往桂苑球場的方向去。
就怎麼說呢?隻要放下瞬間的心動跟在蔣恩慈身邊,她的生活真的越來越有意思了。比如眼前的程琛見到她也要行一個注目禮。
不用多說話,金錢和階級就讓這種人徹底閉嘴了。
有爽到,聶星柔表示很開心。
聶星柔將車停在了食堂外的空地上,邊走邊給聶雪言打電話,眼神也在球場上找他。
聶雪言沒找到,她反而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人影瘦削,但截球時力道不弱,嗙的一下將人家的投球蓋了帽,扣下後迅速發起了反攻。後麵一道藍色身影跟上配合。白色身影將球傳給了藍色身影,結果三個人全部都來防守了。
藍色身影一個假動作虛晃,看似突圍,其實將球向後傳。
白色身影接球,三人轉頭圍攻,他不上反退,離籃框老遠,突然起跳。聶星柔旁邊有個穿九號籃球背心的男生說:“瘋了吧,這麼遠起跳,球都夠不到籃板好吧。這逼裝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