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們可是親兄妹啊,你對我好,所以阿泱也想對你好,”蔡泱緩緩牽住蔡壑的手:“希望你要明白。”
“安邑已經長大了,您也做了帝王,我們都不再是當初那般年少,如今都要肩負職責,就像父皇那樣。”
蔡泱看著他,把這些話慢慢說完。
蔡壑心上一痛。
他記得蔡泱還是稚童時蔡玦入北和親,年輕女子的臉上一如往日平靜,看不出喜怒。
大抵是知曉宿命如此,隻是在上轎前深深望了一眼牽著蔡泱小手的蔡壑,隻那一眼,蔡壑對上了視線,發覺她的眼中早已飽含熱淚。
而那時,一路的百姓都還在嬉鬨著,歡笑著。三月下旬微微發冷,嫁衣單薄,桃花落滿了肩胛。
蔡玦定是不希望她做了如此大的犧牲後還護不住年幼的妹妹吧。
蔡壑無言一時,他不知道蔡泱的“長大”是不是合時宜、是不是對的。
可他不能自欺欺人,就算今日戚郝景不說,那他日戰事逼近,朝中大臣的手是無論如何都會伸去沁芳宮的。
可叫他拱手將女人拖出去頂罪,他是在是做不到。
千錯萬錯都是帝王積攢下的,於女人有何乾係?盛世時將女人作為強盛的象征;亂世時又將女人當作替死鬼。
蔡壑攥緊了拳頭,偏著的頭始終不肯正回來看她一眼。蔡泱心裡涼了半截,手慢慢垂了下去。
“皇兄告訴我,是不是又有他國進犯,”她抬眼:“而我們,無力對抗。”
蔡壑閉眸。
“對嗎,皇兄。”
一時間,麵對蔡泱的質問,蔡壑還是絲毫說不出話來。
良久,蔡泱漸漸黯然下去,心裡倒也猜出了七八分。
“你叫朕看的東西,朕改日再看,現下你累了,回去歇著吧。”
他逃避,沒有再看她一眼,匆匆離去。
長風漸起,有誰孤苦無依?花開花落,又有誰孤注一擲。
駐望年輕帝王略帶狼狽的背影,風過,卷起她一角裙裾。
她父皇死於戰爭,雖然自幼便在長宮闈中,卻也知道眼下並非話本子裡的“太平盛世”,戚郝景是皇後,知道的總是要比她一個小公主要多,今日設計她去朝元宮對她說了那些話總歸不是無中生有的。
她不怨戚郝景,隻是有些自責,為何現在才懂皇長姐和親前夕為何要哭。
可若非無奈,哪個皇帝會送公主去和親?
這千秋基業都是血命搏來的,現下,又有誰是容易的?
於她,自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和親,可於大局,又有什麼辦法?蔡壑倒想一不做二不休,可他畢竟是帝王。
她最不願看到的便是親近之人因她窘迫躊躇、心中難安。
可她現在能做的,便是表明自己的立場。若有召,阿泱絕不違抗;若無召,阿泱便想自在遂順的過完這輩子。
......
夜來忽逢狂風亂作,天邊烏壓一片,不一會響起了悶雷聲,頗有要將雲層撕裂而墜之勢。
臻和殿的殿門早已無人看守,因為皇帝不久前將殿門踹開,遣散眾人。
“砰”一聲,實木的殿門被破開。
萍兒在服侍戚郝景梳洗就寢。
身著錦袍的男人冷麵雙眉,衣襟鬆垮著,滿眼猩紅的盯著戚郝景,實屬狼狽。
戚郝景眼見,一怔,隨即叫一旁手足無措的萍兒下去,萍兒擔憂的看她一眼,隻能匆匆逃躥出去。
年輕女子長舒一口氣,準備披了外袍去扶蔡壑。
可外袍還未上身,男人便湊上去製住了她的手腕,攫住她的薄唇壓了下去。
順時,濃烈的酒氣彌了上來,纏繞著兩幅軀體。
戚郝景一驚,一雙好看的杏眼瞪大些許,本能想要逃離男人的桎梏。
可她卻又不敢反抗,隻能隨著年輕帝王將她箍在懷中,越發用力。
蔡壑身量高大,她如一隻小雀被他拿捏著,輕而易舉被撬開了齒關,酒氣入喉,她隻覺自己也越發昏厥。
男人發了狠,溫熱的吐息在她脖頸間噴灑。
她不敢抗拒他,蔡壑旋即剝了她的衣裳,將她擁在懷裡往床榻去。
他的眸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隱忍著、去看身下瘦弱的女人。
可她害怕著,卻要一副平靜的模樣,顫抖著去看他。
蔡壑忽然怒意上頭。
......
殿外狂呼呼嘯,大雨驟降,如脫了韁的野駿瘋狂奔騰在遼原。攻勢猛烈,昭示著入侵的暴戾,在城邦裡肆意的蠶食吞鯨。
夜半,她聽見他在睡夢中不清不楚的質問,為何要告訴阿泱。
他太害怕事實,滿心滿眼隻想逃避,隻能全都往她身上推。
她不願麵對著他,隻好將頭撇過去。
半晌,她終是自眼裡掉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