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心人眼裡,此刻身帶玉牌的她,大概看起來就像是玉天寶二號。既然玉天寶能在江南的銀鉤賭坊死一次,那她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玉天寶二號,自然可以在哈拉蘇再死一次。
嘖,被小看了。
連七心下暗歎,麵上卻不動聲色,此刻她仍舊穿著白日裡招搖的裝扮,笑嘻嘻地四處走動,過了會兒,興致缺缺地抱臂站在賭桌前看熱鬨。
與此同時,她敏銳地注意到從四麵八方投過來的視線,裡麵不乏明晃晃的惡意。但其中隻有兩道值得留意,一道在斜右上方二樓的包廂,一道在右後方的人群。
她的耐心一向很好,何況暗中窺伺的人一定比她心急。
“彆動,主人想見你,老實點跟我走。”腰後堵上一柄堅硬,是匕首。隨之而來的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威脅。
連七露出害怕的神色,點了點頭,乖乖跟著人上了樓。二樓的包廂打開,暖氣撲鼻。
她被身後人猛地一把進了屋,門在身後“嘭”地關闔。
屋子裡的榻上坐著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屋裡多了個人,她卻還在不緊不慢地喝茶,顯然這是一個對自己的手段很自信的女人,她的確也沒把眼前這個輕易上鉤的女孩放在眼裡。
連七也在默默地打量眼前的女子,眼前的婦人並不算美,但眼睛很有神,唇很豐厚,透出一股成熟的性感和獨特的韻味。
似乎沒料到連七如此耐得住氣,婦人終於抬起眼看向了她。連七嘴角揚起一抹笑,眼底如有星光流動。
“知道我為什麼讓底下人把你請過來嗎?”婦人居高臨下地看著連七道。
連七的臉上浮現出微微的慍色,譏笑道:“請?您請人的方式可真夠特彆的。”
婦人似乎對她的天真感到不屑,又隱隱含了絲憐憫:“我一向對人是很客氣的。但是對將死之人,也談不上什麼客氣不客氣。”
“將死之人?”連七的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和膽怯:“你要殺我?”
“不錯。要怪就怪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還如此招搖。”婦人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似乎在欣賞對方的恐懼:“但在我動手之前,我要知道,你身上的玉牌是哪來的?”
連七解下佩戴在身上的玉牌,舉起問道:“你說這個?”
婦人看著玉牌,眼裡流露出瘋狂:“是。你怎麼會有這玉牌?”
“有人送給我的。”連七滿不在乎道:“你若想要,我送你便是。我的命可比這玉牌值錢。”
婦人怎會相信連七的話?但很快,她就不得不信了。因為連七話音剛落,就順手把玉牌朝婦人拋了過來。
這一變故完全超出了婦人的預料,眼看玉牌就要落在地上碎成數瓣,她終於失去了鎮定,著急地俯身去取。
就在她動的這一刻,眼前的白裘少女也動了。
明明穿著一身厚重的衣服,但眼前人的步法卻輕如燕,而比她步法更快的,是她不知從哪取出的軟刀。隻一瞬,屋內局勢陡轉,婦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就成了她自己。
“你竟然會武!”婦人氣急敗壞道,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
自己派人近距離觀察了這少女數日,步伐沉緩遲慢,與普通人無異,何況還是個藥罐子。更兼暗中試探的人死在與她同行的黑衣男子手裡,與此同時卻也試探出此人當日毫無武者的反應,若非低估了她的同伴,她的手下絕無失手的道理。
“哎。”連七歎了口氣,卻並無解釋的興致。
“外麵都是我的人,你以為你能奈我何?”婦人尤不甘心。
“那你猜猜,為什麼外麵的人還沒進來?”連七笑道。
屋門被從外麵打開,進來的不是婦人以為的手下,而是那個去而複返的黑衣男子,他的手上提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那個人,是酒家的主人唐可卿。很顯然,她也是婦人的同謀,是她引得連七隻身來了這賭坊。
婦人此時哪還有不明白的。這白裘少女當日不出手,恐怕不是不會武,而是極度的自信。而這幾日來的招搖,恐怕也隻是為了迷惑自己。
誤以為自己是捕蟬的螳螂,卻不知道獵手會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來,現在該輪到你來回答我的問題了。”連七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