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點了點頭。如果陸小鳳說的是十萬兩,沙曼不會相信,可如果是三十萬兩,恰好是一個具有迷惑性的數額,何況還限定在三日之內。一個沙曼有一定把握,但又無全然把握的數額。
換作彆人,沙曼一定會懷疑對方出手幫忙的動機,但如果那人是陸小鳳……她的心底漾開一股柔情。
見沙曼久久不說話,瞎子的臉上浮起了然之色,他嘴角微翹,在紙上寫道:“你喜歡他。”
“我沒有。”沙曼立刻矢口否認。但腦中不由想到方才與他咫尺距離,隻有她自己知道,冰冷的外表下是掩不住的小鹿亂撞,想到這裡,雙頰不由泛起酡紅,難掩嬌羞之色。
瞎子一手托著腮,側頭微微笑著,眉梢流露出少年人的清朗。正要執筆繼續寫什麼,忽然目露痛苦之色,筆“啪嗒”一聲滾落在地上,他捂住自己的腦袋。咬牙忍著劇痛,當機立斷將沙曼推出房門,把自己反鎖在了屋內。
沙曼知他是舊疾複發,片刻的無措過後,趕緊去將那些慣用的物品和藥取出,從半開的窗裡一一送了進去,接著安靜地等在屋外,陪他度過這難熬的時光。
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
沙曼再一次出現在賭場,是一日之後。幾乎是她出現的下一秒,賭場裡那些暗中垂涎的目光就幾乎紛紛黏在了她身上。
但是很快,他們看到了沙曼身後的那個人。兩日前才受了傷的瞎子,此刻換了身乾淨嶄新的黑衣,兜帽之下是標誌性的繃帶,他手裡並無兵刃,但走過的地方,其他人自覺退避三舍。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還記得,大概一年前,瞎子隻不過是個後院幫廚。可在某個不開眼的男人企圖在後院玷汙沙曼的時候,這個平時沉默寡言,毫不顯山露水的青年,是如何突然出手,將人一刀一刀剁成碎肉,然後扔了喂豬。
在此之前,沒人知道瞎子會武,而他當日殺的人,是島上排名極為靠前的殺手。自此之後,無人敢小覷他的實力,也無人敢動手調戲沙曼。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賭場裡的目光收斂了起來,而那些暗中不該有的小動作自然也就少了。接連兩天,沙曼順利地贏下了三十萬兩。
“三十萬兩,換瞎子六個月的休息。”沙曼將錢拍在了桌上。
小老頭笑眯眯地捋著胡子,麵不改色地收下了桌上的銀票:“成交。”
話音落下,沙曼懸在半空的心也一起安穩地放回了肚子裡。看來陸小鳳那邊也沒出岔子。
牛肉湯罕見地沒有來攪局,此事的進展順利地不可思議。
誰知翌日。一個消息,讓整座島的人都為之轟動。
“是九少爺!九少爺回來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分享著這個好消息,幾乎一擁而去,稀稀拉拉留下隻言片語。
陸小鳳路過時看到了牛肉湯,對方的眼裡湧動著難以言喻的喜悅,幾乎飛奔去了港口。眾人之中,他唯獨沒看見沙曼和瞎子。
閒著也是閒著。陸小鳳打了個哈欠,信步隨人流一起向前。他見牛肉湯興奮地圍在一個穿著錦衣,蒼白瘦削的青年男子身旁。
“九哥!你說好要給我帶禮物的!你這回可是錯過了我的生辰的,該罰!”
青年寵溺地笑了笑,命人抬出了九口箱子:“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賀禮。”
前六口箱子被昆侖奴一一打開,綾羅綢緞和金珠寶玉鋪得滿滿當當。後兩口箱子裡是兩個人,兩個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此刻形象全無地被縛在箱子裡動彈不得。一個是群英鏢局的總鏢頭“鐵掌金刀”司徒剛,另一個人陸小鳳並不認識,但看起來也是個功夫名家。
這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卻都得罪過牛肉湯。
陸小鳳早已知道這座島並非自己初見時以為的世外桃源,這裡藏龍臥虎,多的是不世出的高手。但他此刻才深刻認識到,看起來年紀最小的牛肉湯竟也是個高手,如意蘭花手,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武功,分筋錯脈、傷人於無形。她隻用數十招,就打敗了司徒剛和另一個比她年紀大得多的江湖人。
她手裡握著司徒剛的金刀,金刀上一抹血痕,是司徒剛的血。他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斷了氣息。
“還有一個箱子。九哥,這裡麵是什麼?”牛肉湯意猶未儘地問道。
青年神秘一笑,這一次未假他人之手,親自打開了箱子。
原本興致缺缺睡眼惺忪的陸小鳳,在看到箱子裡的東西時,如冰泉灌頂,倏地怔在原地。
箱子裡赫然躺著一把刀。
連七的佩刀,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