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神色,四公主又笑。
“你這次回來,我看你跟以前倒是不同了,以前你啊,傲氣兩個字快寫在了臉上。現如今,倒是閒散舒適起來了,看來你是真的想通了。說實話,我很替你感到高興。你要是原來的性子,哪是做宮妃的命,怕是遲早被那深宮逼瘋。如今也好,其實人嘛,認命了以後過得反而更開心。”
顧南星:“……”她這不是認命,是因為換了個魂,性子自然不一樣了。
但要說認命,作為曾經的社畜如今隻想躺平,嚴格說起來也是一種認命的表現。
“十三妹其實是個好孩子,她一直很喜歡你,這你不知道吧。你們倆,這回我看就和好了吧。你看她這些天,天天小尾巴似的跟著,你這硬心腸就不會軟化嗎?”
原主由大長公主所生,而大長公主早在她七八歲便故去了。十三公主則是國主所生,故而原主當年離開獨蘇國是有怨氣的,她本有壯誌雄心使獨蘇國重複當年繁華,結果半路跑出來個十三公主,把本該到手的皇位讓了出去,自己還被送去‘和親’,她因此再不回獨蘇國,心中也恨國主對親生女兒偏心。
這就是兩姐妹之間的過節。
顧南星自然沒有這方麵的心結,因而一笑點頭,就朝著碼頭堤岸一側,靠近一塊黑色大礁石站著的十三公主走了過去。
十三公主個子不高,應該不到一米六。她的側臉看著有些硬氣,顧家人似乎都有個筆挺的鼻子。她的眉眼看著有些顯小,但眼神卻堅定威嚴,渾身上下都透著皇家風範。
但是,在她這個散裝三姐麵前,明明那麼莊嚴的一個人卻局促得恨不得拔腿就跑。
顧南星走到她身邊時,她雖然雙手背著仍舊站姿筆挺的望著大海,耳根子卻全紅了。
“十三妹。”
“三姐。”
“我就要走了。”
“嗯。”
“浴蘭節,你也要來京城吧?”
“嗯…總得去娶個王子回來。”此話一出,十三公主的話語之中到底有了些煙火氣。
說完又是一笑,顧南星不免也笑了。
剛剛四公主還跟她抱怨,她們幾姐妹成婚後,都生了個兒子,這不免被祖母拎過去罵了一頓,說是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女兒來。因此,她們幾姐妹都有些發愁,畢竟他們都擔負著下一代傳承的使命,畢竟家裡真有皇位要繼承。
這邊十三公主在發愁要娶王子回來,顯然她還並不大想成婚,麵容上難免有些迷茫和抗拒。
兩人相視一笑,那不適的氛圍就淡了。
然後看著白濤陣陣撞擊著礁石,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直到顧南星說了一聲。“我走了,你早些回去。”
這話過後,十三公主忽然叫住她。“三姐!”
她這話有些用力,顧南星回頭去看她,她又緊緊抿著唇,連嘴角都抿白了。
然後做賊心虛的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來了一句。“三姐若是不想嫁十二皇子為妃,那、那就不嫁吧。那個人,我聽說…脾氣乖戾,不大怎麼好。”
這種話肯定違背了顧家既定方針,所以她才偷偷摸摸地說,怕被宮裡跟來的人聽到。
顧南星見此,不覺一笑。“這可是你說的,我不嫁他以後出事了,你擔著?”
十三公主後脊椎微挺了挺。“那便我擔著。我們顧家…實在用不著總是朝天宮送女人,哼。等我成了國主,我一定讓國家興盛起來,不必再如此窩囊地仰人鼻息。”
顧南星隻是一笑。“好啊。”
這孩子是有骨氣,但是骨氣在現實麵前往往一文不值。當然,這是她以後要麵對的現實,總歸到了國主的位置,她總還是會妥協。
這時,顧南星心底難免有了些慚愧。若情咒解開以後,她一聲不響地離開,或許的確有點不負責任。
但讓她嫁給某個天宮的皇子為妃,這…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隻能以後想辦法找補了。或許她以後九星藥術成功,總能幫到顧家一二。
之後顧南星與四公主作彆,登上飛舟朝著白帝城疾馳而去。
而她在達獨蘇國打馬吊愉快點炮的時節。
遠在天蘭大陸魔族所轄區域的某處行宮之中,此時卻恍如人間煉獄。
傾落的宮牆下,隻有一盞殘燈散亂地滾落在地,黯淡的火光在風中旋轉著撲到。
魔族三王子聶夏風渾身是血,裝有美酒的金壺銀壺散落在他周圍,美酒從壺中流淌順著厚實精美的地毯浸透了他的血。
他已經非死不可,在臨死前,看著眼前的凶手,他卻不畏懼死亡,反而肆意地低笑起來。
“那日真正殺你之人是六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