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兩個字從陸臻瀾口中出來,有如一陣電流自溫嘉吟脊梁骨竄過,直往上湧到天靈蓋,以至於溫嘉吟怔愣住,都沒來得及回應對方一聲“晚安”,陸臻瀾已經轉身回去自己房間。
溫嘉吟站在門口,不多久晃了晃腦袋,扭動門把關上門。
她懊悔自己在陸臻瀾麵前總會莫名出現遲鈍的片刻,剛才她被對方喊“老婆”時的模樣有點呆吧?
一屁股坐在床上,柔軟的床墊陷下淺淺的窩。
手機發來消息。
她撈起點開看,是陸臻瀾發來的:【適應一下,到時候彆出現漏洞。】
陸臻瀾果然是看出她剛才的反應很不自然。
她撐著臉頰,目光凝在空氣某處。
床上放著一隻大白鵝玩偶,體積足有一個成年人那麼大,幾乎占據床的一半位置。
溫嘉吟扭過頭,視線從大白鵝掃過,伸手把大白鵝靠起來。
大白鵝長長的脖子被靠到床頭又耷拉下來,看起來就跟脖子斷了一樣,溫嘉吟擺弄了好幾次沒立起來,於是側身而坐麵朝著大白鵝。
像是嘗試什麼新鮮事物,嘴裡輕輕的小心翼翼又有點認真的喊出“老婆”兩個字,喊完後她一腦袋倒靠在玩偶毛絨柔軟的身上,緊接著用枕頭蓋住腦袋。
好不習慣這樣喊,有點羞澀是怎麼回事。
沒多久,溫嘉吟扔開枕頭,支棱起腦袋,重新看向大白鵝,呼出一口氣,又喊了遍“老婆”。
她希望到時候在陸臻瀾麵前喊的時候能喊得淡定一些,所以提前練習。
但這樣對著大白鵝光喊,她不知道自己聲音喊出來是什麼樣,所以打開手機錄音,放到大白鵝的身上,然後清了清嗓子,流利的喊了聲“老婆”。
點下結束錄音鍵,溫嘉吟認為自己剛才那一聲喊得十足平靜,可點開錄音一聽,空音的嗓音中帶著絲絲清甜的含蓄,從中甚至透出幾分軟軟的靦腆與不好意思。
聽著怎麼跟撒嬌似的。
溫嘉吟臉色頓時紅了,二話不說立馬把錄音刪掉,不忍再聽第二遍。
她自小與音樂打交道,經常會重複聽自己錄下的歌,所以她不是個聽自己的聲音會覺得尷尬的人,她隻是想象到,到時候在陸臻瀾麵前喊“老婆”會是這麼個聲音狀態,已經提前為此感到臉紅心跳。
又錄了一遍,她正色表情,特意放嚴肅一點,錄出來的聲音她聽了幾遍,總有種哪裡說不出的怪。
溫嘉吟撓了撓頭發,頭一次覺得僅僅兩個字能如此難喊。
可能她音色確乎如此,給人的感覺比較柔和。
公司裡詞曲人燁叔說她音色適合唱小情歌,婉轉動聽獨有少女心事藏匿的悸動,花姐卻說她唱燁叔寫出來的歌,有種不諳世事的單純,唱不出感情中的複雜多變,而她確實幾乎沒什麼感情經曆,哪怕曾經僅有一絲苗頭冒出,也早早被扼殺在初生的搖籃裡。
大學時候溫秋芸不讓她談戀愛,可她總有一顆想要掙脫出牢籠的心。
甚至當時因為溫秋芸不讓她談,她談戀愛的想法就越是強烈。
但她終究一次都沒有談,主要因為她第一次嘗試伸出戀愛的小腳就不幸差點踩到坑。
有位女孩子跟她表白,跟她要微信並且打算追她。
後來卻發現,女孩同時在追求包括她在內的好幾個人,看哪個能成功而已,原來是在釣魚。
所以她就刪掉了女孩的聯係方式。
那會她隻是被對方的這種做法給震驚,到底是她見識少。
但從那之後她確實沒什麼想談戀愛的念頭了,反而順了溫秋芸的心意。
手機屏幕太久沒滑動暗了又暗,直至於徹底熄滅。漆黑的屏幕折射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映出溫嘉吟精致的下巴。
恍然想起沒回複陸臻瀾消息,於是點開手機切到微信:【好的。】
她盤腿坐在床上,偏頭思索片刻,又發一條過去:【你也得適應一下。】
陸臻瀾 :【?】
溫嘉吟迅速打字:【你喊得一點感情都沒有。】
視線凝聚在聊天框,溫嘉吟總覺得這句話有歧義,於是她多解釋了一大段:【我的意思是,你喊得一點感情都沒有,顯得太官方客套,你父母可能會看出什麼。】
陸臻瀾:【你說得對,我下次儘量有感情一點。】
扔下手機,溫嘉吟單腿壓到大白鵝上睡覺。
由於昨晚沒睡好,今晚入睡出乎意料的快,她隻是腦袋剛沾到枕頭沒多久,意識開始朦朧進入夢鄉,房間裡的燈都忘了關掉。
陸臻瀾臨時去書房處理了下工作,出來後已經是淩晨一點。
關掉客廳的燈打算進房間休息,注意到溫嘉吟臥室底下門縫透出一條光亮。
她頓了頓腳步,心想對方怎麼這麼晚還不休息,也沒管太多,她揉著發酸的眼睛進入房間關上門。
半夜,溫嘉吟被渴醒,醒來發現空調壞掉了。
這裡家具雖新,卻都是多年前安裝的,一直沒有人使用,放置久了出現故障不是沒有可能。
現在雖然已經進入十一月份,但湘舟入秋一向晚得很。今年比往年更熱,晚上的溫度有二十多度甚至更熱一點能超過二十五度直逼三十度。
比起熱溫嘉吟更怕冷,但完全沒有空調睡得一身薄汗也是不舒服的。
婚後想睡個好覺怎麼那麼難?
她坐起來,眼睛打開一條縫隙盯著某處虛無許久,然後拿遙控器按半天都沒用,她乾脆扔下遙控器繼續睡,因嫌熱而把大白鵝和被子給踹得要多遠就有多遠。
躺下睡了片刻,她似乎被熱得實在口渴得不行,於是迷迷糊糊的爬起床,去客廳找水喝。
客廳的窗簾沒有拉完全,外麵城市燈光勻進來,完全能看得清,所以溫嘉吟就沒有開客廳的燈。
她拿杯子去飲水機裝了杯水,之後抄起旁邊放置的空調遙控器,把客廳的空調給打開。
喝完水後她視線掃過沙發輪廓,片刻她放下杯子腳步溫吞的過去,膝蓋撞到沙發的邊緣,她先是單膝跪上沙發,緊接著一整個麵朝下躺進了沙發裡。
睡沙發就睡沙發吧,至少比起沒有空調的次臥,這裡能睡得更舒服一點,溫嘉吟此刻隻想睡覺,所以也顧不得其他了。
陸臻瀾睜開眼醒來時,時間才淩晨四點五十多。
最近可能太過於忙碌,身體承受勞累多,睡得不怎麼安穩,醒來時心底也有些毛毛躁躁的不是很順。
她眉頭緊鎖,長腿一抬伸下床去上洗手間,之後又去客廳打算喝點水再繼續睡。
從房間出來,陸臻瀾第一時間去往冰箱旁,手在碰上冰箱櫃門那一刻,她餘光注意到次臥的門敞開著。
冰箱櫃門打開冷氣撲到她的側臉,她斂回視線去拿冰水喝,冰涼的水劃過喉嚨,撫平中途醒來的悶躁。
陸臻瀾擰好瓶蓋把水放回冰箱關上櫃門,腳步往次臥的方向走去。
大白鵝半個身體都在床下,床邊地毯掉落被子,再一看床上並沒有人。
陸臻瀾一開始疑惑,目光梭巡一圈後她平展的眉頭緊蹙起來,她轉身往回走時才發現睡在沙發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