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搭在門把上,隨著那個門縫越來越小,客廳的燈光被陸臻瀾關掉,之後是主臥傳來的開門聲音,與此同時溫嘉吟也徹底關上了門。
她背朝著門,眼睛盯著床上的大白鵝出神,垂在身側的手,指尖蜷縮進掌心,緊接著又一把摔進柔軟的床裡,看著天花板,她想不通,為什麼就這麼一個牽手的動作,她心底的起伏會這麼大,明明那天晚上她們還睡了。
思及至此,溫嘉吟又開始回憶那晚的場景,之後陷入失眠。
淩晨三點,失眠的溫嘉吟從床上坐起,反問自己這正常嗎?
是她之前幾乎沒有過這樣和彆人接觸,所以才會每次對於陸臻瀾的靠近而產生波動麼?
換位思考,如果是彆的跟她年紀相差沒有特彆大的女生,要和她十指相扣,她會怎麼做?她應該會躲開。
但陸臻瀾是她名正言順的妻子。
大半夜她思緒有一搭沒一搭的亂想著,等她好不容易入睡,差不多是天亮的事情了。
中午要去陸家老宅吃飯,最好十一點半到,溫嘉吟十點半才起,用半個小時迅速洗漱完打扮好換好衣服和陸臻瀾出門。
坐上後座,旁邊的陸臻瀾撇了她一眼:“要不要吃點早餐墊肚子?”
“不用。反正等會就吃午飯了。”溫嘉吟舉著化妝鏡檢查眼線有沒有畫好。
剛才為了不讓陸臻瀾等,她化妝化得很急也很簡便,幾乎是用上了所能做到的最高效率完成。所以不得不在坐上車後再補口紅。
陸臻瀾猶疑的餘光在她側臉打轉了好一會兒,不禁問道:“你昨晚回房間後沒立馬睡覺?”
“睡了啊。我十二點多就躺下睡了。”溫嘉吟照著鏡子確認一遍有沒有遮住昨晚沒睡好的黑眼圈。
好在雖然昨晚沒睡好,但是今天精神狀態不會太差。
她把鏡子收進包裡。
陸臻瀾隻是讓司機啟動車子出發,沒再說什麼。
一路安靜到陸家老宅門口。
她們從車上下來,門口有人來接,幫忙拎東西。
陸家老宅氣派,溫嘉吟不是第一次來,隻是前麵來的時候老宅除了陸臻瀾爺爺其他人都忙去了。
進門是亭湖廊,湖中養了魚,各色花紋。
溫嘉吟手裡拎著一袋比較輕的東西,之後也被陸臻瀾接了過來。
“這個不重,我來拎就行。”
“給我吧。”陸臻瀾還是拿過她手裡的東西,之後換隻手拎。
朝著溫嘉吟這側的手,指尖抬起碰了碰溫嘉吟垂在身側的手腕。溫嘉吟低垂視線看眼,之後很配合的牽住陸臻瀾的手指,兩人一路“恩愛”進入陸家。
原本溫嘉吟以為隻是和陸臻瀾父母簡單吃頓飯,沒想到人比她想得要多要熱鬨,陸臻瀾的大姑,二伯等等都在,可能是剛好有空,就被喊過去一起吃頓飯。
陸臻瀾的父親陸緒仄,人長得高大,她走過去客客氣氣的喊了聲。
陸臻瀾的母親薑釉白,今天是盛裝出席,從第一眼見麵就對溫嘉吟印象不錯,今天更是親切。
陸敬堰,也就是陸臻瀾的爺爺,今天沒有在家,可能是有事。
坐下吃飯,溫嘉吟坐在陸臻瀾旁邊,期間也就是聊一些家常。
家裡阿姨似乎擅長做川菜,桌上許多道菜幾乎都放辣椒,溫嘉吟不怎麼吃辣,距離她遠的菜她不夾,隻夾自己麵前的菜,挑選其中看起來沒那麼辣的吃。
薑釉白可能看出她不夾遠的菜,於是眼神示意陸臻瀾,讓陸臻瀾幫她夾菜。
陸臻瀾其實看出溫嘉吟隻是出於餐桌禮儀的客氣所以才不夾遠處的菜,看得出來麵對一桌不太熟的人溫嘉吟是有點拘謹在裡麵,於是陸臻瀾用公筷給她夾了虎皮青椒放碗裡,溫嘉吟看她一眼,陸臻瀾拿捏的筷子一頓,從對方那一個眼神中,陸臻瀾猜測可能是夾的菜不符合她的口味。
兩人統共在一次吃飯的次數本就不多,對於彼此的口味了解不算太清楚。
但薑釉白老給她使眼色,讓她給溫嘉吟夾菜,她第二次夾菜時注意去看溫嘉吟的眼神,輕緩的眨了下眼。
溫嘉吟接收到她的信號,心想對方是在給她使眼色?
可她們之間也沒定暗號啊,她要怎麼回應,於是她隻好亂眨了幾下眼睛。
陸臻瀾:“……”
交流失敗。
宮保雞丁離溫嘉吟最遠,薑釉白擔心她夾不到,於是又撞了撞陸臻瀾的胳膊,陸臻瀾無奈的看眼母親,之後在薑釉白的眼神威逼下,她隻好舀了一勺給溫嘉吟。
溫嘉吟看眼陸臻瀾又看眼碗裡的菜,讓彆人看到陸臻瀾給她夾菜而她沒夾菜給陸臻瀾不好,於是溫嘉吟也給陸臻瀾夾菜,掀唇巧笑:“老婆你多吃,彆老給我夾菜。”
陸臻瀾視線轉移到她的碗裡,發現之前夾給她的虎皮青椒,溫嘉吟堆到一邊都沒動過,果然是不吃。
碗裡剩太多菜肯定不好的,尤其是當時陸臻瀾那一筷子夾得有些猛,顯然溫嘉吟在發愁要怎麼解決掉碗裡不吃的菜。
趁著大家聊天的功夫,陸臻瀾手機發消息給溫嘉吟,溫嘉吟點開手機查看,對方發的是:【不喂我一下嗎?】
看到這行字溫嘉吟是有些詫異的,難道還要在陸臻瀾家裡人麵前秀一下恩愛麼?
她端起碗,擔心對方介意,所以還用麵巾紙擦了下筷子,才夾起碗裡的虎皮青椒,之後眼神猶豫的看向陸臻瀾。
陸臻瀾隻是看她。
溫嘉吟溫吞的伸過去筷子,陸臻瀾湊過來一口吃進:“這個,很好吃。”
溫嘉吟突然明白過來陸臻瀾是在幫她了,靈動的眸子眨眨:“還要麼?”
“要。”
於是就這麼三兩下,陸臻瀾替她解決掉了碗裡的虎皮青椒。
畢竟是在餐桌,當然有人看到,隻會說一句她們感情好。
堪稱一舉兩得。
薑釉白看到後說:“吟吟,你彆什麼好吃的就給她吃,自己多吃點。”
陸臻瀾笑了聲。
薑釉白瞪她:“笑什麼?”
“您可是真是我親媽。”陸臻瀾單聳肩。
陸臻瀾以前愛玩一些刺激性的項目,比如蹦極、衝浪這些,薑釉白則一直反對她碰危險係數高的戶外運動。
隻是陸臻瀾自小就沒聽話過,一身反骨,前幾年還因為玩機車摔進了醫院,薑釉白當時擔心到極致也是被氣到了極致。
這幾年奶奶身體不好,陸臻瀾沉澱了很多,讓她結婚她也結婚,沒再跟家裡反著來,加之抗下經營集團的重任,幾乎每天都是從早忙到晚,稍微有點空閒時間最多也是去酒吧喝酒。
結束飯局後,溫嘉吟陪薑釉白坐著聊天,薑釉白問她平時的興趣愛好,她幾乎圍繞著音樂回答,平時錄歌聽歌,偶爾沾點舞蹈樂器,她從小生活就這樣,非要說什麼愛好的,她好像真沒有什麼特彆喜歡的。
而薑釉白以前可能被陸臻瀾氣多了,似乎就格外喜歡她這種看著乖巧聽話的女孩子。
兩人聊得投機,薑釉白甚至還讓溫嘉吟以後幫她管著點陸臻瀾。
溫嘉吟不想去乾涉陸臻瀾的興趣愛好,隻是溫和笑笑:“我管不了她的”
“她好歹喜歡你,你說的話她多少能聽進去一點。”薑釉白說:“她從小就不讓人省心,現在這麼大人了,仍舊不讓人省心,有胃病吧,非春夏秋冬都愛喝冰水,仿佛溫水跟她有仇似的。”
陸臻瀾愛喝冰水溫嘉吟也是發現了的,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有胃病。
“一個過幾年都要滿三十歲的人是吧,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從薑釉白口中,溫嘉吟了解到很多她不曾知道的關於陸臻瀾的事情。
知道了陸臻瀾之前摔過腿落下病根,一到冬天或者天氣不好的時候就會犯腿疾,知道了先前在陸臻瀾手臂看到的一條淺淡疤痕,是她十幾歲叛逆期時被父親關家裡,從窗戶翻出去被鐵網給刮蹭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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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陸家老宅回北季華府的路上,車上很安靜,溫嘉吟想著說點什麼,主動聊起天:“你以前,還蠻叛逆的哦。”
陸臻瀾:“我媽跟你講的?”
溫嘉吟:“嗯嗯,你媽媽擔心你身體,讓我幫著多看著你一點。”
陸臻瀾轉過視線。
溫嘉吟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媽以為我們是互相喜歡才在一起的,所以才這麼說。”
“我知道。”陸臻瀾淡淡道。
溫嘉吟喉嚨滑動:“你要是不樂意,我也不會乾涉你的。”
陸臻瀾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