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走來的貝克曼笑了,這男人的動靜比蛇還要嚇人,“手伸出來。”
“嗯?要替實習生交學費嗎?”娜娜莉攤開手掌,“承蒙惠顧,歡迎下次再來。”
但塞給她的可不是什麼貝利或者黃金,娜娜莉古怪地看著手上的物件,“這是什麼?”
“一朵花,”貝克曼說,他對她嘴上的什麼實習生可沒把握,隻是打定主意之後去問,“需要我多形容一下嗎?很漂亮的,在這附近看見的,我覺得很適合你的花。”
“我當然知道這是花。”
娜娜莉說道,她們兩個一邊交談一邊往前走,鬼知道為什麼貝克曼從對麵走過來又為什麼要走回去,“怎麼突然就想到送我這個了?”
貝克曼看著她自然又喜悅的表情,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它配得上你,我就送了。”
這句話一出,她便停下了腳步,頭一回對他皺起了眉頭,隱約的不解在這張雪白美麗的臉上浮現,“什麼?”
娜娜莉正了神色去看他,“你彆開玩笑,貝克。”
“這算什麼玩笑?”
貝克曼心裡暗歎,知道自己犯了錯,“我看見一朵漂亮的花,身邊又有一個漂亮的姑娘,所以我就想給她。”
娜娜莉抿住嘴:“這種話對我沒用,你知道我能聽見你在想什麼。”
“那我在想什麼?”
她寸步不讓,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我不喜歡這種對話。”
貝克曼伸出手,看著她微微睜大的眼睛,就像鹿看見突然原形畢露的狼,然後又故意停了下來。
他將花彆在她的鬢邊,露出小巧的耳廓,說話依舊委婉動人,“我隻是覺得很配你。”
娜娜莉不為所動,她很平靜地看著他:“你是在把我當傻子哄嗎?”
貝克曼低頭去看她紫色的眼睛,難得想要歎息,“我不想,但你不會喜歡我的答案。”
成年人的情感其實很明顯:比如你說話時他剛好在看你,比如你走神時他就拉你一把,時遠時近的接觸,若即若離的眼神——那些故事裡的“雖然我們是十幾年來最好的朋友但我不知道你竟然喜歡我”的情節隻不過委婉地回避了TA對你並不感興趣的現實。
所以現在的這個現實也很明顯:關於他想做些什麼。
貝克曼說得對,她不會喜歡這個答案。
“彆問。”
貝克曼說道,望進她比海還要遼闊的眼睛,聲音難得溫柔,“那就彆問,娜娜莉。”
娜娜莉看著他的反應,半晌點頭,“好,那就祝你一路順風。會有人願意請你喝酒的,彆看見誰就隨便搭訕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言諷刺,“你會死在這上邊的。”
貝克曼頓了一下,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緊繃,但很快暢快地笑起來,他冷著臉說話時(香克斯他們覺得這是裝模作樣)很吸引人,笑起來也非常性感,魅力渾然天成,淋漓儘致。
“我隻會死在大海裡,而且死了也會跑到你夢裡來。”
他彎了腰,陰影都要把她蓋住,貝克曼伸手按住她的耳珠,在那潔白的、嬌小的一點皮膚上眷戀地摩挲。
“因為你……”
“——怎麼睡著了?”
娜娜莉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而羅西南迪正俯下身子想把她抱起來。
“做了個夢而已,你回來啦,羅西。”
羅西南迪剛剛結束今天的工作,他摸了摸她的頭,收拾好桌子上散亂的文件,還有幾封寄來的信,“要一起洗漱嗎?”
這對彆人來說或許是含蓄的邀請,但對羅西南迪來說,就隻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
娜娜莉露出輕鬆的笑容,“要!”
他們兩個理所當然地住在一塊——其實更矜持的是羅西南迪,娜娜莉用近乎胡攪蠻纏的方式讓他最終紅著臉搬了進來。
洗漱的間隙,她就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還有烏阿斯,走了半個月了,他今天下午才發了信函說東西都處理好了……哦對!記得提醒我準備禮物,索拉生日快到了……”
羅西南迪隻是聽著,手上溫柔地給她吹頭發,“這次沒掛到你吧?”
笨手笨腳是他的常態,兩個人最開始的時候手忙腳亂磨合了好一陣子才逐漸平和下來。
“沒有。”
娜娜莉搖頭,轉頭扒拉在他身上像軟趴趴的樹懶,歎了口氣,在洗浴室沾滿霧氣的鏡子上畫出一二三四。
“魚人島的雇傭者明天才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乙姬的新消息;湯姆的鐵路還在討論路線,聽得我都頭疼;羽毛需要一個考古學家,妮可羅賓行不行?還要聯係魚人島……”
她嘰裡咕嚕念了一大堆,羅西南迪就想到桌子上散落的一大堆文件和草稿紙,估計都是和這些東西有關。
“妮可羅賓的話,”他摸了摸頭發的溫度,“我記得兩天前貝克曼先生才遞來消息,她現在也在偉大航路?”
“彆提了,”娜娜莉說道,“剛剛才夢到他犯渾。”
她一點也不避諱和羅西南迪談起其他追求者,“他還不如多喝點酒,把腦子裡的水換一換。”
羅西南迪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並不喜歡這樣的發展。
為什麼呢?
他想到桌子上的信,阿妮亞他們的信裡都寫了很重要的消息,但有一封並沒有拆開。
羅西南迪安靜地繼續聽她說話。
娜娜莉歎了口氣,“一堆爛攤子……我們還是私奔吧。”
“好啊。”羅西南迪把身上撒嬌的小姑娘扯下來,“想到哪裡呢?”
“弗雷凡斯就不錯,反正現在也沒人管那地方。”
她徹底躺在羅西南迪懷裡,這個時候體型差的好處就體現得淋漓儘致,對方暖烘烘的,像一個大型玩偶熊,讓她繁雜的思緒終於平靜下來。
半晌,娜娜莉開口:“還是要等阿妮亞他們回來。”
現在的事情又多又雜,但最主要的還是兩件。
交通和糧食,前者交給了阿妮亞,後者交給了咲世子,兩個都是她的心腹,都還在回程的路上。
而她則留在島上,上午和湯姆討論規劃路線,下午和阿拉紮克一起探索森林——在她的示意下,小麥色肌膚的女獵手組建了一支隊伍,目前娜娜莉隻負責兜底,她走得更深入,而他們則負責整個營地的肉食來源。
在她沉思的片刻,羅西南迪已經把她抱回了床上,感謝磨合,現在至少他們兩個已經不會因為失衡而一起摔倒了。
埋在羅西南迪寬厚漂亮的胸膛裡,不知道為什麼,娜娜莉突然就想到離彆前貝克曼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你還欠我一杯酒。”黑發男人的笑聲輕輕的,就像帶著鉤子,眼裡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溫軟。
狐狸精。
娜娜莉打了個哈欠,覺得這個比喻很好笑,但或許隻有狐狸這樣狡猾的生物才能形容貝克曼的性格。
他始終沒有說出口,她也就不再問彆的。
“羅西,”她含含糊糊叫他的名字,“我還是喜歡狗狗。”
羅西南迪以為她在撒嬌,她也隻有對他這麼嬌氣和無厘頭了,聞言嗯了一聲,思索著去哪弄一條討她喜歡的小犬,“好,我知道了。”
他同樣忙碌,娜娜莉跑去壓陣,所有的事就堆在他和索拉還有辛朵莉身上,羅西南迪並不擅長處理細節公文,他的本職是海軍、臥底、和海賊,服從是他的天性,潛入是他的本能,凶狠是他的特長。
所以他變成了薩博的老師,同時兼任阿拉紮克森林狩獵隊的教官。
直到胸口傳來濡濕,新上任的教官才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娜娜莉眼睛亮亮的,聲音拖長,沒人能在這樣的攻勢下贏得勝利,“我喜歡狗狗。”
羅西南迪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對她太縱容了。
“好,”他這樣想著,反而低頭親她的發旋,“你喜歡就好。”
羅西南迪想,他應該再買一隻貓。